□青阳 章小兵
青阳县城如同一块大蛋糕,不知道谁用手随意地一切,就分成了东南西北街。
我在东门街生活和工作了二十多年,东门街就像我的一只手掌,抻开一看,边边拐拐都在我眼前浮动起来。一个地方,你对它再漠不关心,再熟视无睹,千百遍地撞击着你的眼帘,你就有了删去不了的记忆。
东门街从西往东的起点,应该是新华书店与它对应的糖烟酒门市。新华书店我是常客,家中许多藏书,大多数那个时候买的,那时,虽然书不贵,《新华字典》才七毛三分钱,一斤猪肉的价钱,但我的工资也不高,一个月十七元六角伍分。糖烟酒门市与汪同和药店面对面,第一次在那里消费,可能在当时算是巨资了,花了五元五角钱,买了一铁听的饼干,抱回家揭开盖一看,里面的饼干生了一串串的虫吊子,蛾子从中飞了出来。我一看早过了有效期,但我没有去退。当时,买这听饼干,并不是对饼干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那铁听的画面,一个洋娃娃,憨态可掬地冲着我笑,觉得很逗人的。
十七岁,拿现在来说,还需要父母来陪读,我却工作了,骨子里的孩子气,蛮多。何况,当时饭吃不饱,家中托人带来充饥的锅巴,没有地方放,放在这饼干听中,正好。那时,东街算是繁荣的,窑货店挨着小吃店,对面就是秤店,认识的太湖佬的父亲,就是秤店的主任。青阳出名的老字号,大华布店就在殷家巷的巷口旁边,窄窄的,挺深。年轻时不扯布,几乎没有进去过。秤店去得多,大多是晚上,与太湖佬玩。太湖佬比我还小两岁,也是顶职的,住在秤店的小小的阁楼上。至今还记得与太湖佬是怎么认识的,那时,青阳还没有自来水,用水和洗衣,都得到高阳桥下。我生来有些胆小,怕水,洗衣时,水把衣服卷走了,我站在河沿上,束手无策。太湖佬却机警地用棒槌,从河水中挑起衣服,险些栽倒。从此,我们就认识了。他说是太湖人,我就喊他太湖佬,真名真姓却不知道。木秤日渐式微,太湖佬适时改了行,卖水果,据说发了。是不是真发了,十多年了,都没有见过。要是见到了,真想问问。
青阳有段这样的顺口溜:“东门可怜,北门有田,南街有钱,西门有权”。其实,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东门并非可怜,供销总社和商业局就在东门,那时,供销社遍布全县各个角落,在物资缺乏的时代,能与供销社沾点边,也就意味着沾点光。小的如肥皂、砂糖,煤油,大的如化肥、布匹、粮食,无所不包,却又无所畅供。那时,医药公司没有食堂,就搭伙在供销社食堂吃饭,食堂炊事员曹奶奶,他并非女性,不知道性格像奶奶,绵绵的,还是他炒的菜好吃,炒青豆能让人吃出鸡肉味。
同学王的父亲曾在轻工局当过领导。王在轻工局旁边开了一家小饭店,叫“××饭店”,生意出奇的好。有天,王同学结婚,他自己到乡下搬家具,让我们在家给他布置房间,等到下午二三点没有来,那时没有手机,就打电话去问,他回电话说,肚子痛得厉害,正在诊所打点滴。我们只好自己搞点吃的。照理,点滴打了几个小时,应该回来了吧,自己结婚是大事啊,但还是没有回来。事后,我们才得知,他在乡下搬家具的途中,遇到几个牌友,手痒痒的,心也痒痒的,几个人一拍即合,打起牌来,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当天是他大喜的日子。都说当今奇葩不少,其实,过去的青春岁月中,这样任性的事,还真不少。如果,青春期,都是那样中规中矩的,那应该算是暮年本色。
不得不说棉织厂了。不知道当时有多少职工,许多青阳的小伙子,都为能讨到年轻漂亮的纺织女工当老婆为荣。我所在的单位,就有几个职工的爱人是棉织厂的。我有一个远房的堂哥,在棉织厂当机修工,不知道他怎么天天晚上在电影院守门卡子。那时,电影票难买,他倒给我买了不少后门票。棉织厂好像还有一个叫王艳的女工,当时,诗写得很好,报刊上也发了不少,后来,与一个大学生恋爱了,调到铜陵成家立业了。陆瞎子当时也是棉织厂人,跟姜会计后面学会计,后来被单位派到深圳窗口工作,他也因此发达了。认识他时,他在鼓捣一个相机,买了许多定影和显影粉,搞了一个暗房,我们一起洗照片。与我同事的盛大姐,过去就在棉织厂工作,调出棉织厂后,时常还与那些同事们玩得尽兴。那时,也许情窦未开,我就没有想到要在棉织厂找一个对象。不知道,棉织厂是哪年企改的,想想,它葬送了多少年轻人的青春梦。
跨过桥,那还是东街的边缘了。说起道班,可能知道的人不多,说起东门柏油锅,青阳像我这个年龄的人,都知道是什么地方。年轻时好玩,玩得有些无孔不入。我大概喝酒最多的地方,就是这个地方。道班就是养路护路,过去不像现在安逸,一切都得身体力行。晴天都在路上,遇到雨雪天气,才能休息。对于他们来说,休息也就是喝酒。在这里,我与小邱、老柏、千喜、黄狗、小晏、大肚子,小伍子,许多我记得或记不得姓名的人,不知道喝了多少场酒。其中,小邱是省劳模吧,本来脸皮就黑黝黝的他,有次救人陷落在柏油池之中,无奈,出动消防队利用特殊设备救出他。赶巧,我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怎,这定格的一幕也上了报纸。现在想想,一个人的青春,再怎么豪放,没有友情与酒精滋润,那也是苍白无力的。
一条街,再长,走着走着,就完了。要想写好一条街,恐怕再长的笔墨都是难以状写的。街像人一样,都是有灵魂了。这条我青春梦中徜徉过无数次的小街,终将走不出我的梦境,走不出那涂抹着淡淡忧伤的青春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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