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回乡记

李乔

我1933年9月10日出生于江苏省六合县竹镇区独山乡崔郢，故乡是苏皖交界之地，1949年解放后，以向阳河为界，河东划归江苏，河西划属安徽。吾少年放牛兼读书，与陆子修、史宗杰同师、同学又同庚，人称“三鸡”，均是徐树荣先生的学生。今年7月25日，徐老师101岁仙逝，我因故未能回去，10月4日秋高气爽，我骑自行车回故乡看看，现将见闻以日记形式，概述如下：

10月4日 晴 星期六

下午二时半，我从滁州文德街市委机关北大院起程，于当天下午四时五十分到达来安县城老哑校姨妹孟秋家，不快不慢，22公里骑两个多小时，到华清池浴室洗澡而归，一觉睡到天亮，身心舒畅。滁来公路前年改造，来安段由四车道改为八车道，两边各有绿化带三米，自行车道三米，路灯高立，路面光滑而又清洁，称为迎宾大道，很好。我在途中四阳小区停车，询问一位七十二岁女清洁工，她身骨健壮，每月1200元工资，骑一辆电动三轮车，忙得很开心。

10月5日 晴 星期日

上午7时半我从孟秋家动身，骑车东行，车到来安对河桥，正在拆建，于是我绕道东进，八点五十到达施官镇，吃一个苹果，喝点温开水，又继续南行。农村水泥路弯弯曲曲，高高低低，不多久到达陈大郢，经过杜戴郢，东去有一个小岔路——直通磙子张，九点半钟抵达堂弟李如友家。他家住房宽敞，三间大屋，四间小屋，门向南开，有一个大院。厨房有电器，卫生间有太阳能热水器，洗浴方便，比城里地厅级干部家庭舒适。堂弟孙子叫李海涛，大学毕业留在阜阳教书，今年报考来安县公务员，名列第五，未能录取。儿子李传波在武汉打工，每月五仟多元，小康人家。如友家开一个小店，下午牌友聚集，其乐无穷。

午饭后，我到二弟李如明家一看，生活更上一层楼。他原是独山乡电灌站长，退休后夫妻二人住在站里开荒、种菜、喂猪、养鸡、养鱼、狼狗看门，瓜果满园，空气新鲜，不是别墅胜别墅，过的是小神仙日子。

10月6日 晴 星期一

早饭后，7时半堂弟李如友送我到村支部汤坝（又称汤坝冲），我顺着水泥路骑车北行，经过崔岗、赵巷、回庄到达磁山街道徐治武家九时许。磁山原是乡政府所在地，五年前撤乡划归独山乡（裴集），变为村支部，三六九逢集。徐治武店在十字路口，两间门面，二层小楼，后有庭院，他家经营种子、农药和杂货，我就住在他家。治武是徐老师次子，兄徐治文七旬病故。治武说，父亲7月25日去世，享年101岁。因为他是教师出身，归天后丧事很隆重，县、乡政府均派代表吊唁，本村九十五岁朱云山（曾任乡干）也赶来吊唁，并要下跪叩头（自称是徐先生的学生），我拉住他坚决未同意，盛情美意，叫我感动。陆子修主任在合肥住院，闻讯叫他侄儿陆广树前来代吊，并付我父亲骨灰盒钱，情深意切，也令我感动。

火化后埋在故居门前树林里。父亲归天后，县里给抚恤金20个月16000元，丧葬费3000元，合计19000元。

10月7日 晴 星期二

上午七时半，我请陈宗祝老弟（磁山中学退休教师）带路，各骑一辆自行车到本村张大郢周秀华表妹家参观独山采石场，她家住在独山脚下，两个儿子并排间大屋，门向南开，后有菜园，四代同堂，康福人家，表妹婿张长新带着我们上山察看采石工地，洞口约有三百亩以上，洞深约50米，经三十五年开采，整个一座独山近乎挖平了。此山是宝，青石质优，承包商是江苏省两个老板，蚕豆大的碎石每吨110元，远销苏浙，供不应求。独山顶上原有一座庙，我少年时代每年正月十五都随父亲上山烧香拜佛，观看狮子灯、龙灯、马灯、船灯比赛，热闹入心，毕生难忘。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山被挖平了，沧桑巨变，不久即成人工湖，植树造林，变成旅游之地。张长新引领我们跨过向阳桥到河东看看。江苏财力超越安徽，向阳河东岸，水泥块石护坡，铺设草坪，堤面宽约五米，从六合开车直达竹镇集。竹镇与半塔集相距不远，抗日战争时期是新四军革命老根据地。张长新长子张德春是村医，他说，今年六月份史宗俊（90岁）教授由女儿史亚萍博士（美籍华人）陪同，从上海回故乡，给五个村卫生所赠书资助，乡民感激。

午饭后，我与陈宗祝骑车，沿着农村水泥路，路过余方庄、大颜郢、小颜郢、余店子等村庄，回到我的故居——崔郢一看，沧海桑田，面目全非。表弟颜存和说，三年前来安县搞土地置换，用推土机把崔郢消灭了。我站在故居远望，门前约半华里一块土坡上尚有一座土地庙仍在，我步行来到庙下，只见庙后一棵古树上筑有喜鹊窝一个，树上群鸟飞舞，叽叽喳喳，似有欢迎之音，令我高兴。我想：小鸟呀，久违了！你是我们崔郢的精灵，以草虫为食，生活简朴，无怨无悔地日夜守护这片黑土地，我向你学习，向你致敬！看过土地庙，我转身南行，跨过草塘，越过南岗，荒坟12个，田埂上都是草，无路可走。为什么？因为现在农村不养耕牛，农民不砍柴草，于是草盛路亡，我少年时代放牛放猪的地方找不着了。表弟说，农村种田，后继无人，大户承包，势在必行。现在新稻收购价每斤1.38元，新稻每百斤可以兑换大米68斤。

感悟两条

一、骑行六天，一路上看不到牛，农民收割、挖土、耕种均是机器。路上行人很少，小汽车、摩托车、电动车穿梭来往。大姑娘、小伙子身上均有手机，3G时代到来了！这使我想起上世纪五十年代宣传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口号：耕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个愿望现在均实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好！农民拥护共产党，赞扬习主席治国有方。

二、骑行六天，边骑边看而不累。我今年八十二虚岁，为什么比同龄人高强？第一，我一生不爱烟酒爱运动，青年时代是滁县地委机关团支书兼近卫篮球队长，单杠、双杠、游泳均喜爱，骑自行车约有五十年没有间断，长期坚持，身骨好。第二，我生活简朴，粗茶淡饭菜根香，今年四月间，我查血验尿，各项指标均优，没有“三高”，肺无杂音，血糖4.95，一切正常。因此，我有能力骑车绿色出行。第三，我当过“右派”，劳动改造五年，尝过人间酸甜苦辣，能上能下，能官能民，夹着尾巴做人心态好。晚年时来运转，盛世康福，知足长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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