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冯德斌,笔名,淮上牧歌,1971年出生,现供职于安徽省明光市司法局,是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摄影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司法行政系统文体书画协会理事、《中国报告文学》特约作家、《文体艺苑》特约记者等。在《北京文学》、《福建文学》、《海外文摘》、《清明》、《安徽文学》、《散文选刊》、《中国旅游报》、《中国纪检监察报》、《通俗小说报》、《芳草小说月刊》、《百姓生活》、《农家书屋》、《安徽日报》、《新安晚报》、《江淮晨报》、《安徽工人日报》、《辽河》、《读写指南》、《幽默讽刺.精短小说》、《古今故事报》、《翠苑》、《江门文艺》等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等若干篇。有作品入选《第二届“新视野”杯全国文学征文获奖作品集》、《安徽小小说五十家》、《滁州文学60年》丛书等多部作品集。出版短篇小说集《伤着痛着依然爱着》。
XIAOSHUO DAIBIAO ZUOPIN
小说代表作
一道难解的题(外一篇)
一场大水把大庄村的小学校给冲垮了。
一双双渴望求知的眼神牵动着四面八方,一张张捐款雪片似的飞来,一颗颗爱心建起了一座崭新的校舍。
开学了,孩子们高兴的像小鸟,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飞来飞去。
开学那天,县乡领导出席了新校揭牌庆典仪式。县上的领导作了重要讲话,随后,乡上领导开始讲话。在乡上领导讲话快结束时,坐在乡长身边的大庄小学校长刘文明用胳膊肘轻轻地抵了一下正在讲话的武乡长说,那厕所的事怎么解决?
武乡长当下心里很不快活,不过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社会各界人士的捐款正好够盖校舍的,盖厕所的钱就没有了。人总是要吃要喝的,而吃过喝过是要往外排的,这就需要有排放的场所,而作为一个有着七八百人的学校,没有WC是挺难为人的。不过这个刘校长提的也真不是时候,哪能在这种场合提这种事呢,你这不是存心让武乡长下不了台吗?武乡长满心的不乐意,可当着县上领导的面,也不好发火。他一怕胸脯说:“请大家放心,关于盖厕所所需的资金由乡里全部承担!”武乡长的话一出口,立刻赢得全场热烈的掌声。县上领导也抛给武乡长一个漂亮的媚眼。乡长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效果,他也激动的跟大家一起鼓起了掌。
可乡长承诺的事过去快半年了,盖厕所的资金迟迟没有动静。为这事,刘校长找了武乡长不知多少次,武乡长总是说,等等,等等,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
这天早上刚上班,刘校长就站到了乡长武大胜的面前。
“你还是为学校盖厕所的事?”没等刘校长开口武乡长便说道。
“是的,武乡……”“长”字还没出口,武乡长一摆手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多次了吗,现在乡里财政吃紧,没有钱!”
刘校长这个人太认死理了,真拿他没法子,他竟然跟乡长说,没钱?没钱那你当初就不应该大包承揽地把这事揽下去,没有金钢钻,你揽的什么瓷器活呢。
乡长说:“瞧瞧,我不是批评你,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当时,县上的领导都在,我能不表态吗,我不那么说,县上领导会怎么看我?那县上领导也下不了台啊!”刘校长急了,他想说话,武乡长向他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武乡长倒背着双手,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刘校长知道他在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没有说话。末了,武乡长把手一挥说:“我看这事就这样决定了!”刘校长像在茫茫黑夜里行走的迷失了方向的路人一下子看到了灯光。欣喜地问:“你决定了?那什么时候钱能到位?”武乡长说:“你先回去,等一等再说吧!”刘校长的脸一下子就成了“苦瓜”了:“武乡长,不能再等了!都快半年了。七八百名师生每天要跑到庄子上去找农户的厕所方便,经常有孩子尿急将裤子尿湿。这热天还好点,到了冬天可怎么办?再说盖个厕所也花不了几个钱,有个万儿八千的也就够了。”刘校长焦急地说。那样子就差要给乡长下跪了。
“刘校长,你哪晓得啊!”武乡长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是万儿八千的,说话像嗑瓜子的一样轻巧。别说万儿八千,就是块儿八角的乡里也拿不出呀!你瞧,我这办公室的条件,整个一贫下中农的摆设。”
顺着武乡长的指点,刘校长目光所及不由得目瞪口呆。
以前他也多次来过武乡长的办公室,只是来去匆匆,办完事就走,没有留意。现在细细一看,不由得对眼前的这位乡长肃然起敬。
这么热的天,武乡长的办公室里连一台像样的电风扇都没有,更不用说空调了。坚守岗位的是一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吊扇,已锈迹斑斑。不怎么协调的扇叶,在武乡长的头上哼叽哼叽的跳着摇摆舞,挥舞的翅膀说不定哪天就能和乡长热情地拥抱在一起。扇出来的风水波不兴,根本解决不了乡长身上流出的汗水。乡长的手里还拿着个芭蕉扇在不停地摇着,他那发福的身躯和额头上不停地冒着汗。再看那办公桌椅,早已褪了色,那上面的皮一块块地脱落,露出里面的白灰,像牛皮癣一样。四条桌腿有三条是用砖头垫上的。桌子上放着厚厚的报纸、文件还有书。乡长穿着白衬衫黄裤黄球鞋。看到这,刘校长为自己的冒失和不解乡长的风情而深感内疚和自责。
还是乡长善解人意,他看出了刘校长的窘意,说:“刘校长,百年大计,教育是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你放心,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你们学校厕所的问题。回去还请你向师生们解释一下乡里的难处,就说我武大胜对不起大家!”武乡长一脸的真诚和愧疚。
刘校长感动的竟不知说什么好,眼泪围着眼圈在打转。眼里充满了对武乡长的崇拜和敬佩之色。他张嘴想向武乡长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武乡长说:“算了,我知道你工作认真负责,是个难得的好同志,如果我们大家要都像你这么敬业,那我们乡的面貌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新变化。好了,就不要在这耽误了,赶紧回学校去吧!一旦有钱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说完客气地把刘校长送到门外。
刘校长虽然没要到钱,但他感到不虚此行。从武乡长的身上,他找到了许多宝贵的东西。
从武乡长办公室出来,刘校长到街上一家文具店,买了一些教学文具。随后推着自行车来到街上,他左脚踏上自行车脚塔子,右腿往后一跷,只听“哗啦”一声,绑在自行车后架上的一摞文具被碰了下来。他赶忙下车,将自行车扎好,弯腰去拾地上的文具。突然“嘎”地一声,一辆送货的三轮车猛地停在刘校长的身边,将刘校长震了一个趔趄。从车上跳下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大的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想不开的事非要往车上撞啊!”刘校长一听,心里很不舒服,他想教训一下这个出口不逊的人!他抬起头,那人一下子愣住了,惊慌地道:“哟,是刘校长啊?没吓着您吧!”刘校长一看是自己以前的学生李超。刘校长扶了一下眼睛,说:“没有!”
这个李超在校时成绩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光小学一年级他就念了三年,考试的时候还得抄别人的,也许他抄的过于认真了,竟然每次都把人家的名字也给抄了上去。好不容易混了个小学毕业,好像跟念书有仇似的,再也不肯去念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到了社会上,他那被同学们称为“榆木疙瘩”的脑袋对经商做生意却特别活泛。他让父母给他在街上租了一处门面,开始搞电器修理,后来又经营家电和卫浴器具。如今,他经营着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商店。
李超赶紧弯腰拣起地上的文具并帮刘校长捆绑好。带着歉意说:“对不起老校长!”刘校长说:“没什么!”他看到李超的三轮车上装着马桶和淋浴设备,顺便说了声:“你这是去送货呀?”李超说:“是的。”他不无炫耀地说:“我这是给武乡长送去的,这是最新款式的卫浴设备。就这一套就得四五千块啊!”什么!就这么一点不起眼的东西竟是学校半个厕所的价钱?刘校长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这是他家买的?”刘校长脱口问道。李超玩世不恭地笑道:“他家住在县城里,这是给他在乡里的卧室送去的。”刘校长轻轻地“哦”了一声,他像明白了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有明白。李超接着说:“你别看他的办公室不怎么样,他的卧室那是花果山里的水帘洞,别有洞天啊!”说到这,李超忽然停下来问刘校长到过武乡长的卧室没有。刘校长摇了摇头说没有。李超满脸羡慕地说:“那才叫气派呢!人家都说我有钱,奶奶的,我到人家武乡长跟前差远了。过去我们这里的大地主刘金斗也没享受过他这样的条件啊!我要是能在那里住上一天就是死了都值!”
“装这些东西武乡长要花不少钱吧?”刘校长天真地像个孩子似的在请教他的前学生。
“一个子也花不到他的。”李超轻蔑地说。
“乡里财政那么困难,你送过货能拿到钱吗?”刘校长很替他的这位前学生担忧。
“傻瓜才拿不到钱呢?”李超当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刘校长刚才去找乡长要钱的事,要是知道打死他八顿,他也不会这么讲的。这不等于打人家的脸吗?李超就是再不会运算,他也知道这个理啊!李超接着说:“现在跟当官的做买卖这个得活泛点。”曾经被同学称着“榆木疙瘩”头脑的李超竟然沾沾自喜地指着自己的脑袋不无骄傲对刘校长说。他还跟刘校长打比方说:“就好像你们教书的,通过运算能推出一加一等于二,但有人能把一减一也弄出个二来!这绝不是天方夜谭,信不信由你。”
李超越说越玄乎,像个哲学家。听得刘校长似懂非懂,还一愣一愣的。
刘校长怔怔的看着他的前学生,像不认识似的。又仿佛自己成了学生,他成了老师了。
“好了,不说了。在您的面前我只不过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其实您比我懂的多。天不早了,我还得送货呢。”
刘校长赶紧说:“那你赶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李超上了车,一踩油门走了。在刘校长面前留下一溜雾一样的青烟。青烟中师生们在村庄和学校之间急急地来回穿梭。乡长那皮肤光洁漂亮的马桶在师生们的面前晃来晃去。
厕所马桶,马桶厕所。
难题费解,费解难题。
现在困扰刘校长的不仅是厕所,还有马桶。
同意报销
乡中心小学教学楼竣工了。
届时,县里主要领导将出席庆典仪式。
刚从大乡平调到这个小乡的刘乡长认为这是一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一定要烧好这把火!让县领导对自己刮目相看。他电话找来乡综合办的李秘书,指示他:写一份高质量的领导讲话报告,在剪彩仪式上用。
李秘书是乡办公室年轻的老秘书了,人送外号“李笔杆子。”陪了几任的领导了,都说他材料写得好,可就是迟迟没有提拔。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缺。据小道消息(千万不要外传),有领导说:“‘李笔杆子\’只会耍弄笔杆子,别的他是耍弄不来的。”所以,时至今日,“李笔杆子”还是个秘书。这次刘乡长刚上任,就把如此的重任交给他。“李笔杆子”很是激动:这是领导对我的器重,我一定不辱使命,完成乡长交给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说不定这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在这一次就能搞定了!想到这,李秘书高兴的双手一搓,哼着“咱老百姓今儿要高兴……”随手将自己关进房间里,全身心地投入了战斗。“笔杆子”就是“笔杆子”,不到一天的时间,洋洋万字的报告就出炉了。李秘书从头往后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不仅在心里暗暗地叫绝:啧、啧,哇塞!太完美了。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空前绝后的宏篇巨著。乡长看了这样的报告一定会赞不绝口的。到那时,他刘乡长一高兴,那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就非我莫属了……李秘书来不及梳理一下蓬乱的的头发,洗一把疲惫的脸,兴冲冲地拿着报告来到乡长的办公室。准备呈交乡长审阅签字后交付打印。
刘乡长正在接电话。李秘书站在一旁,垂手而立。乡长见李秘书进来,手里拿着一摞材料,示意李秘书把材料递给他。李秘书慎重地、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报告双手逞上。刘乡长把电话从右手交到左手,腾出右手来翻看着李秘书的材料。李秘书深受感动:不愧是从大乡调来的乡长,工作能力就是不一样。一边在用电话联系工作,还一边审阅材料,这样的领导真难得。李秘书不由得为刘乡长从一个大乡的乡长平调到这个小乡而深感委屈和不平。
刘乡长随手翻了翻,顺手拿起桌上的笔在报告上奋笔急书,写完之后,示意李秘书拿走。李秘书赶紧上前拿起报告,微笑着向刘乡长点了一下头,走出了刘乡长的办公室。
来到走道一边,“李笔杆子”见左右无人,就急不可耐的找出乡长签字的那页。李“笔杆子”不看则已,一看,立马傻了眼。他的喉咙里像卡了块鱼翅,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刘乡长签字的那页材料从“李笔杆子”的手中滑落下来。乡长的签字格外醒目:“同意报销。刘正南。某年某月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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