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武疯子” 如今生活十分安详 ——本报记者独家探访达州市强制医疗所

他们曾经丧心病狂地杀母灭子，或狂躁地放火焚烧自家房屋，不仅制造了轰动达州的血腥命案，还频频持械冲进校园、社区，甚至机关单位进行骚扰，威胁无辜市民生命安全。然而，对于这群犯有严重罪行或劣迹斑斑的特殊人群，司法机关却无法给他们定“罪”量刑。如今，这群被人们称为“武疯子”的人现状如何？昨日，记者走进全省首家强制医疗所——达州市强制医疗所一探究竟。

坐落在群山环抱中 的“世外桃源”

昨日上午，达城小雨霏霏，记者驱车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通川区双龙镇重石村，在群山环抱中，有一排白色的楼房显得十分“神秘”。据附近村民介绍，那就是达州市强制医疗所，这里生活着一群鲜为人知的“特殊”人群。记者走进强制医疗所的大门看到，偌大的院子里不仅有整齐的房屋、塑胶篮球场，还有数百平方米的绿地，感觉这里空气清新，环境安静，就像是陶渊明所描绘的“世外桃源”。

在强制医疗所民警的陪同下，记者在二楼一个挂着“视频会客室”的房间看到，有四五个身着绿色制服的中年男子安静地坐在几张电脑桌前，在男民警的指导下，或上网浏览新闻，或查看资料，或与人视频聊天。在隔壁一间面积较大的隔间里，电视机正播放着流行歌曲“小苹果”，6个身着特殊制服的女子，跟随台上一位女民警，伴随着轻快的音乐舞蹈。同时，记者看到旁边还有一排挂着“阅览室”、“家属会见室”、“心理咨询室”等各种牌子的房间。穿过一排不锈钢隔离门，记者看到一间挂着“治疗室”牌子的房间内，一名身着绿色制服的中年男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位民警陪着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正在给他输液治疗。对面一间教室大小的屋子里有大约10名身着绿色制服的男子，他们或坐在桌子前，或三三两两地说话交流。记者感觉他们就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和学习都十分和谐，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该所所长王浩瀚告诉记者，据统计，达州市目前共有精神障碍患者4万余人，约占全市总人口的0.6%，已在院医治的精神障碍患者2000余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400余人，登记备案具有肇事肇祸行为的精神障碍患者150余人，人民法院决定执行强制医疗的5人。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具有手段残忍、人身危害性大、善后处理难、行为多发等特点，严重影响社会公共安全，人民群众强烈要求政府依法加强管控。

2014年以来，按照省公安厅的决策部署，达州市为全省建立强制医疗所首批试点地区，在各级党委、政府的坚强领导下，达州市公安局以“一标三实”基础信息采集工作为基础，协调卫生、民政、残联等部门全面开展全市精神障碍患者排查工作，全力推进试点建设工作。当年9月，达州市强制医疗所终于建成投入运行，是四川省现在唯一的一家强制医疗所。目前，该所与通川区红十字医院疗养精神康复科合作，已收治17名精神障碍患者，按照强制医疗所的建设要求，无偿提供各类用房3000平方米，室外康复训练活动场所及绿化场地1500平方米。

“我们这里远离城镇，没有城市的喧嚣，早晨看日出傍晚等日落，真可以说是生活在‘世外桃源\’。”王所长笑着说，他们所里有10多个民警和医护人员，有些人一两个星期都难得回一次家，成天与这些特殊的精神障碍患者一起工作和生活，虽然环境有些寂寞，工作也比较繁琐，但是生活过得充实安详。

“武疯子”被陆续送进

强制医疗所

“这些人看起跟正常人差不多，为什么要让他们来这里强制治疗呢？”记者有些不解。王所长告诉记者，该所收治的所有病人，虽然现在看起都比较正常，情绪也相对稳定，但是都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或犯下过自己都不可饶恕的罪行，或危害过社会治安。王所长向记者讲述了3个“武疯子”的经历。

2014年5月11日12时许，在宣汉县清溪镇宏文村，19岁的村民庹某春无故将正在自家屋檐底下打瞌睡的母亲符某某砍伤。不久，符某某经抢救无效死亡。

事后，经司法鉴定，庹某春患有精神分裂症，作案时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宣汉县人民法院依法作出判决，庹某春随意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触犯刑法构成犯罪，鉴于其患有精神分裂症，作案时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不予追究其刑事责任，并提请送强制医疗所。

2014年1月18日11时左右，在开江县广福镇皇城坝村，63岁的村民邓某财看到儿子邓某某在自家院坝里用刀乱砍播种的红薯，便出言呵斥。邓某某看到父亲在说他，便挥刀向父亲砍去。邓某财避开儿子的砍杀后，立即跑回家中从堂屋门背后拿出一把锄头，与持刀前去的儿子进行搏斗。他先用锄头抵挡住儿子砍来的刀具，再用锄头击打儿子的手及手臂使其刀具脱手，然后又连续击打儿子头部、手臂及脚踝等部位，直至其死亡。随后，邓某财看到自家厨房的土灶上在烧水，就想将已经死亡的儿子放进锅里蒸煮，妄想为其止痛。其二儿子闻讯赶到现场发现父亲的荒诞行为后，才将灶台内的火焰扑灭。

事后，经司法鉴定，邓某某系外界暴力所致颅脑损伤死亡，犯罪嫌疑人邓某财患有精神分裂症，作案时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具有刑事责任能力。遂将其送往达州市强制医疗所。

2014年8月以来，开江县长岭镇某村村民李某祥一直怀疑邻居周某昌向其索要钱财，并称周某昌要整死其家人，便对周怀恨在心，并产生了烧周家房屋的念头。8月29日凌晨5时许，李某祥前往周某昌家门口，刚用自己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将周家街基上的柴草点燃，就被其母亲杨某珍看到。杨某珍便叫人前往现场将火扑灭。见此情形，李某祥便回到家中将自家房屋点燃，并站在房外阻拦村民救火。虽然在村民们的帮助下，杨某珍家大火很快被扑灭了，但是一间40多平方米的房屋被烧毁，房内的衣物、1000多斤玉米以及一副棺材全部被烧毁，共计经济损失约25000元。

事后，开江县公安局将李某祥抓获，并以涉嫌放火罪对其刑事拘留。然而，同年9月，经司法鉴定，李某祥作案时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不具有刑事责任能力。法院依法认定，李某祥不负刑事责任，并提出强制医疗申请，并于同年10月将其送进了达州市强制医疗所。

争取让“武疯子”

早日回归社会

“开饭了！”中午12时许，听到一声大喊之后，记者看到，10余名身着绿色制服的男子纷纷赶到一间挂着“配餐室”牌子的大屋里，井然有序地排队端取自己的饭碗。记者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碗里的菜品比较丰富，有回锅肉、肉丝及多种蔬菜。

“你们在这里生活过得好不好？”记者询问一名40多岁的中年男子。该男子说：“我来这里3个多月了，生活得非常好，只是有时想念家里80岁的老母亲。”停顿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虽然在这里生活过得好，但是过得有些寂寞。我也晓得我现在还不能出去，我要在这里把病完全治好，学习一些工作技能后，再回老家去正常地生活，并照顾我的老母亲。”

王所长告诉记者，这个男子就是放火烧毁自家房屋的李某祥，目前病情已基本稳定。

“我们的目标是‘收治一个病人，挽救一个家庭，维护一方平安\’。”王所长说，强制医疗所收治的是实施暴力行为，危害公共安全或者严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经法定程序鉴定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障碍患者，有继续危害社会可能的，可以由亲属申请强制医疗，由当地公安机关派人送往强制医疗所。目的就是要让像李某祥一样的患者早日治好精神疾病，早日回归社会。在工作中，他们除了高质高效加强硬件设施等建设、优质优量调配队伍加强管理外，强制医疗所的经费保障全面到位，该所单设立了专门财政账户，单独编制了预决算，全市各地已将承担的费用全部缴纳到市财政专项账户上，强制医疗人员每月按照单病种治疗包干费用3000元，按照85%的比例进行医疗报销，下差部分市财政进行解决，在所强制医疗人员全部购买了城镇居民医疗保险和新农合保险。强制医疗人员每月按照350元给予生活保障。强制医疗所既是一项民心工程，也是一项德政工程，全所民警表示，将竭尽全力，争取让“武疯子”早日康复回归社会，努力让强制医疗所成为公安系统展示法治文明的一个窗口和联系人民群众的一座桥梁。

（本报记者 何林 罗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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