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地诗人”海子曾这样漂亮地描写麦田:
麦浪——天堂的桌子/摆在田野上/一块麦田……
他在《熟了麦子》一诗里,甚至写到了我们甘肃的省会兰州:那一年/兰州一带的麦子/熟了……
比海子早些时候写到我们甘肃的麦子者,是谭嗣同。他的诗《陇山道中》写到的,是甘肃定西一带的麦子:“浅麦远逾碧,新林微带黄”。
定西一带,在夏天的时候,是麦子的金黄世界!
而定西的手工劳动产品中,有一样,就是草编。准确点说,就是用麦秸杆进行的手工编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旱作农业为主要生产方式的定西人望着一片一片的麦田,望着那些金黄色的漂亮麦杆,老早就看到了他们的可利用价值。
每年麦熟之后,当无边的麦子在人们的镰刀下渐次倒下,人们将麦秸杆去掉麦穗,然后留下前端的麦秸来编制“草辫”——像辫子一样一根根地编,编出来的样子也像是妇女的发辫,所以人们称其为“草辫”——再用草辫编织成各种各样的手工制品,然后销往全国甚至世界各地。
最早的时候,人们主要用草辫来编制草帽。
说起草帽,甘肃陇中陇右一带的人们会眼前一亮。每当夏天的时候,一顶草帽戴在头上,眼前就是一片清凉世界,像一片小小的云彩挡住了酷日,也像一方小小的屋檐挡住了雨水。那是跟着农民们行走的一棵树、一片阴影,一片爽快。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草帽又可以做扇子扇凉。有时候还可以垫在屁股底下隔潮。它也是捉蝴蝶的好工具。捉住了小鸟或者摘下了酸枣,草帽碗碗也就成了盛放的口袋。隔着山沟嘶着嗓子喊话的时候,人们晃动着它,像一种奇怪的语言。秋去冬来,不戴草帽的时候,把它挂在墙上,旁边再挂一把镰刀,又像是一个现代派的艺术组合。
草帽真是定西人身体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有谁戴了一顶新的草帽,那种幸福,不亚于城里人换了一个新的手机——甚至比它更幸福。
而定西无边的麦田里无边的金黄麦杆,就是制作草帽的上好材料。
掐草辫的劳动,往往从农闲的冬天就开始了。屋外飕飕寒风,大雪盖了村前的房子村后的院子,但是在屋子里,人们却做得热火朝天。那一团团一圈圈千丝万缕的麦杆将定西人温柔地缠绕着——同时他们的孙子也温柔地缠绕在他们身边,这应该就是定西人冬天里其乐融融的一幅农家图。当一根麦杆被编进了麦辫,也就是一个生活被编织进了希望:有的人在给自己的儿子掐学费,有的人则是给自己的儿子编媳妇,有的人却是给自己编着新房子。这哪是什么编草辫啊,这简直就是编织着他们朴素而简单的生活理想。他们编织的不是草辫,而是他们贫困生活里的一线生机,是荒凉山村的一线金色希望,是平凡人生里一个金黄色的情结。
有的人,寒冬腊月里,别人早已呼呼睡去了,可是他还在掐,还在编。说到底,掐草辫能够挣到的钱,是微乎其微的,往往十米长才能挣到几毛钱,可是,不掐不编,这几毛钱又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于是,他们辛苦地同时也几乎是奉献一样地劳作着,日复一日夜复一夜,那些草辫在他们的身边扭着缠着,一会儿高贵如龙,一会儿又卑贱如虫。光荣与罪孽、幸福与痛苦,就这样紧紧地纠缠着他们、捆绑着他们同时又似乎是在拯救着他们。
这时候,他们会想到些什么?他们会不会想到黎明时分那一缕金黄色的阳光。那缕阳光从天而降,一直降临到他们的手上,他们的手会不会因此而震颤?他们会不会听到那缕阳光发出的一声呼唤——请用你高贵的手编织我吧!编织着阳光的人啊!
新闻推荐
二十多天激烈拼争兰州市代表团满载而归 甘肃省首届中运会圆满落幕
【本报讯】16日下午,西北师大附中篮球馆内热闹欢腾,甘肃省首届中学生运动会经过二十多天的激烈争夺在这里圆满落幕。在此次省中运会上,兰州市代表团发挥出色,在团体总分榜上...
定西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定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