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板今天的甘肃秦腔——与名家苏凤丽、窦凤霞、边肖交流的一点感触

不久前,陕西电视台《我们的易俗社》节目组来甘肃兰州采访,以纪念8月13日西安易俗社100周年诞辰日。面对主持人的镜头,甘肃省秦剧团年轻的优秀演员苏凤丽想了很多,一时倒不知从哪个角度谈起好。这位国家一级演员,曾在《玉堂春》、《锁麟囊》等许多大本戏中担任主角并多次荣获大奖的当今甘肃秦腔界名伶,平素一出场演戏,便能让人感受到她将肖、敏、程三派不同剧种的唱腔特征融入到自己秦腔剧目精湛的表演之中,作派行腔,沉稳大气,很是出色,难道在这样的座谈会上一时语塞真没有想法吗?

“纪念别人,我们就想到自己,我也不会说话”。会上,她这句朴朴实实的话语倒给了我一种强烈触动。纪念中国秦腔的重要品牌百年易俗社,这不只是回望、怀想和记忆,更应该是较比、观照和承传。纪念别人,就该联想到自己。我们可以说些常见的客套话、礼赞的话,但更需要在回想昨天中反观秦腔的今天,在比对别人时反视我们自己;从陕西秦腔到甘肃秦腔,再到大西北乃至中国秦腔,我们需要珍视本土特色的戏剧文化资源,直面现在,展望未来,汲取一切营养与智慧,提振甘肃秦腔的生存与发展进程。

随后,苏凤丽还谈了许多对今天秦腔剧种艺术改革的看法,谈了不少甘肃秦腔的现状以及如何从环境、机制、人才后续力量方面改变困厄拓展秦腔艺术的想法,很让我感受到她的不俗、成熟、强烈的进取心与责任感。这样年轻而执著的艺术家,自觉衍展着秦腔的艺术生命,这正是处在转企改制重要历程的甘肃秦腔发展繁荣的可靠力量。

日前,接到甘肃省陇剧院演员团团长窦凤霞的邀约去看新编秦腔历史剧《济世布衣皇甫谧》,剧中,她饰演主人公之妻安果儿,从青春少年演到了垂垂老妇。刻划并展现同一人物角色不同年龄段的性格特征与表演气韵,使之自然谐和、浑然天成,这是一种新的考量,很有难度。但她在剧本所提供的情节条件中唱作并重,游刃有余,活脱脱将安果儿形象树立在舞台之上。演出后,她又打电话争求意见,言说“演秦腔的安果儿,真是一次舞台实践的好机会,我会以我的全部艺术储备完成好这一角色的”。这位在全国的精品剧目《官鹅情歌》、《百合花开》等新创剧目中有着精彩的呈现,且重德艺双馨、在甘肃各地城乡拥有众多纷丝的国家一级演员,今天对秦腔艺术的虔诚之心亦足可见其一斑。

请不要误解,甘肃的代表剧种只有陇剧。秦腔和陇剧“一老一少”都是甘肃特色文化的重要品牌。秦腔滥觞于甘肃,兴盛于陕西,流布于西北五省及晋、冀、豫、湖北、安徽等地域,对许多地方戏曲剧种和京剧的发展都产生过重大的影响,是迄今受到大西北人民群众喜爱的古老剧种;陇剧是新生的戏曲剧种,是全国自建国以来到今天发展得最好的两个地方新生的剧种之一,与秦腔各具风采又相互交融。陇剧演员又往往唱秦腔,正所谓“两个嗓子为观众”。今天,秦腔的受众面虽然在减少,但其观众的根基和热情度比起京剧及其他剧种来讲仍然是最为深厚、最为广泛的。

窦凤霞讲,今天甘肃秦腔人才断档、待遇低问题突出,与发达省份的距离已经拉得很大,秦腔并未能引起有关方面深入的关注,应该打破现有的人事制度,不懈打造甘肃的特色秦腔,扩大甘肃秦腔的知名度,而观念的转变是当今甘肃秦腔的首要问题。甘肃剧人要有自信心,30多年来秦腔和剧团一直处在“怎么改”的风口浪尖,今天甘肃的秦腔缺少了文化自信和提振特色文化资源的有效措施以及从业者缺少自身的文化担当精神,那甘肃秦腔会迅速衰落,要从“戏剧大省”转向“戏剧强省”的建设也会是一句空话。因此,甘肃秦腔既不能沉闷,也不能“听天由命”,而应该奋起,敢有大的作为。

“过去的甘肃秦腔很有历史地位,其神话戏、工架戏个性十分明显,表演非常独特,秦腔剧目也非常多。今天的甘肃秦腔仍然需要在转企中搞好自己艺术上的改革,首先要有好剧作、好演员,这才有可能保存和弘扬自己的秦腔底气……”正巧,在谈论易俗社和甘肃秦腔时,在全国戏曲界享有很高声誉的甘肃著名梅花奖演员边肖从北京打来电话敞开了心扉。他是应邀加盟定西县秦剧团新创剧目《梦回陇西堂》的,饰演剧中的诗仙李白,正忙在北京合成,当晚就要首场公演,并争取今年十一月在甘肃兰州举办的第六届秦腔艺术节上亮相。

边肖认为,眼前遗憾的是甘肃特别优秀的新创剧目并不多,院团对优秀的传统剧目的储备也不多,演员后继人才匮乏,培养尖子的机制缺乏,资金投入也不够。甘肃秦腔的特色难以为继。我们今天应该重新认识甘肃的秦腔,观念上要珍视秦腔文化;既然秦腔是甘肃的一大剧种,既然秦腔的根早就深扎在甘肃这片热土上,既然秦腔在今天已经成了国家级的“非遗”保护项目,那我们还观望什么、等待什么?……不断地推出好戏好演员就是在走正路,今天谁能拥有上乘的剧目,谁能吸引和培养出秦腔人才,谁就是今天值得尊敬的甘肃文化精英。我们应该活态地保护好秦腔,服务于人民大众,让秦腔存活在民间,让观众天天有可看的秦腔,这就是历史赋予我们的天职。

与上述三位当今走红的甘肃戏剧名家交流,使人捕获到诸多的社会文化信息。我感受到,一种难以泯灭的秦腔艺术精神仍在他们当中荡漾着、传响着,这是甘肃秦腔之幸、甘肃戏剧之幸。社会原本是复杂的,甘肃秦腔的生存与发展自然也是丰繁复杂的,关键是今天的人们没有忘却历史,没有忘却秦腔是人民的本义,特别是在秦腔振而难兴又转轨改制的当口,回望古老秦腔与易俗社那样的非凡与伟大,观照自己的现状处境,开掘新的思路,追索比前辈更为艰难的进取历程,恪守自己的一种文化信念,这一切努力均在蕴蓄着一种新的艺术力量。

在我看来,秦腔不止是从业者和各地城乡广大观众“有关娱乐”的事情。秦腔真真切切是凝聚人心的一种地域文化,她是民族精神在西北的一种特别的表达方式。甘肃秦腔的历史地位绝不可低估。而甘肃的秦腔也是政府的秦腔,领导者如何对待秦腔文化,这与甘肃秦腔的兴衰关系甚密。今年的西北五省(区)秦腔艺术节又要在甘肃举办,正说明了领导层一种持续的积极态度。这对甘肃秦腔文化是很好的彰显。当然,我们的工作还应该搞得更扎实些、常态化些,似如这几位秦腔演员所言…… □严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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