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

王荀

随着人流疾步十圈的和煦，肚子咕咕作响，赶忙向对面的“迎春早餐店”走去。看到店外有两个空位，顺便坐下来，要了一碗小米稀饭，两个韭菜豆腐包子，边吃边想着下乡扶贫的事。

这时，有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从和煦面前大约五米的地方走过，弯下腰去捡路旁垃圾箱里的食物。

“走走走，快到别处去！”年轻的女服务员向那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挥挥手，高声嚷嚷。

“怎么能这样？”和煦气不打一处来，“让他过来吃饭，我结账。”

“不行，这不是钱的事。”女服务员不停地摇着头说道，“他在这儿吃饭，影响生意。”

和煦不想强人所难，赶紧买了4个肉包子，递给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边吃边伸出大拇指，对和煦说：“谢谢你”

“妈妈，我吃好了，把这个包子送给那个叔叔吧。”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拿着包子飞快地向中年男子跑去。

“别去，他身上有味。”小女孩的妈妈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孩子，顺手把擦过嘴的餐巾纸扔在地上。

中年男子捡起那张餐巾纸，放进垃圾箱里，向和煦挥手告别。下乡扶贫回来，已是掌灯时分。和煦迈着疲惫的步伐，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突然想起早上见到的那位中年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救命呀！小孩落水啦……”街道左边的水渠旁，传来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街上的行人都连忙向渠边涌去，大家远远看到渠中的水面上飘荡着一丛黑发，应该是正在挣扎的小女孩。

“扑通……”一个黑影跳入渠中，舒展双臂，火速向小女孩游去，身后溅起一串串浪花。那人抓住小女孩的手，像鱼儿似的，在下游50米处有台阶的地方上了岸。

“孩子，我的孩子！”女人疯跑过去，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定睛看了看眼前的救命恩人，女人心里不由地一怔，低下了头，喃喃地说：“谢谢你。”

这位救命恩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在“迎春早餐店”门前见到的那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认出了她，喘了一口气，微笑着说：“别客气，孩子没事就好。”

原来，女人带着小女孩到渠边乘凉，沿着台阶下到水中洗脚,不慎滑入渠中。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市，和煦与中年男子边走边谈。从交谈中得知，中年男子名叫吕东，家住城郊乡吕家庄，两年前家中失火，烧毁了四间砖瓦房，本来就不富裕的他，更是雪上加霜。无奈，吕东带着妻子和一个3岁的儿子，寄居在村口的破窑洞。从此，吕东整日闷闷不乐，借酒消愁。妻子劝他出去打工，他不但不去，还动手打了妻子。妻子一气之下，抱着孩子回到了娘家。心灰意冷的吕东，整天在街上游荡，过上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

“你有啥特长？”和煦关切地问。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以刻章为生，我从小跟着父亲学刻章，熟练掌握了这门技巧。可是，现在人习惯用电脑刻章，谁还会要手工刻的章？”吕东的脸上，挂满了失望。

“你是吕成嘉的孙子？”和煦接着问。吕成嘉是非常有名的篆刻大师，市志上都有记载。

“是呀！”

“物以稀为贵。电脑刻的章，咋能和手工刻的章相比？手工刻的章是艺术品，有收藏价值。”和煦语重心长地开导吕东，“你守着金山过穷日子，真是不应该。这样吧，城东电子城旁有间文具店到期，你去租下来，房租一个月200元，年底再付租金。”“城东电子城可是黄金地段，哪有这么便宜的房租？”吕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去试试咋知道不行？”和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到涧河边找些红色的小虢州石，刻上‘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宁静致远’‘敬终如始’‘不忘初心’等篆体字，可以作为书画家的闲章，还可以进些不同档次的章坯，供书画家选用。”

“吕东手工刻章”门店开业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市书协主席来了，市美协主席也来了，上门买闲章的、拿着章坯求刻的书画家络绎不绝。吕东篆刻集书法和锈刻为一体，行刀自然流畅，风格独特生动，雄劲中不失精妙，古朴里透着新雅，方寸之间给人以完美的艺术享受，难怪书画家们爱不释手。

有一天下午，和煦接到吕东的电话，说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地点是门市对面的快乐酒家。和煦见推辞不过，就答应下来。赶到快乐酒家的时候，和煦看到雅间里坐着一个30多岁的女人。看着有些面熟，却不太认识，就问吕东：“这位是？”

“你忘了？她的孩子落水，是我救上来的啊。”吕东说道。

和煦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吕东笑着说：“我儿子和他妈妈，是她跑了多少趟，磨破了嘴皮子，才帮我接回来的。我现在又有家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恩人，今天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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