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启勇
(二)
雨就这样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我隔着一扇只能打开四分之一的窗,看着外面朦胧的世界,心情沉重而惆怅。如果是在正常的时间状态下,如果是在广安,窗外的景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枯燥而狭窄。我想我必须回去,可是,我却不知道回去的方式,恐惧感溢满全身,吓得我差点晕了过去。
情绪稳定之后,我一个人躲到厕所里,尝试来时的“钥匙”——“想回到过去,试着让故事继续”……我一边唱着歌,一边闭目想着广安,想着2015年,可是当我睁开眼,我仍然身处2008年南昌出版大厦12楼的厕所里。“妈的!”我忍不住骂道。“继续唱啊,怎么骂人呢?”隔壁突然传来同事的声音。我说你拉屎都这样悄无声息。他说他也没想到我闷骚得如此登峰造极。我说我不是闷骚,我在办正事儿呢。他说,在厕所里唱周杰伦的歌也叫正事儿?我说你不懂。他说不懂没关系,把歌唱完呗,挺好听的。我说,不好意思,我已经不喜欢周杰伦了,最近我在听李荣浩的歌。说完我便走出了厕所,只留下他隔着门板大声地问:李荣浩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过……
既然暂时回不去,我只好老老实实写欧洲杯特刊方案。其实这也不费劲,照最后的成书来就行了,半个小时搞定,然后信心十足地交给主编。主编说,你先放这儿吧。我转身走出主编室,忽然发现无所事事。做杂志就是这样一种轮回,虽然忙的时候脚不沾地,但选题会之后与稿件抵达之前,仍会有段空隙。我想,我还是出去走走吧,毕竟多年没有回来过,即使看到的都是过去。
街头仍然飘着雨,只是比刚才要小一些,我没有撑伞,穿越步行街,经过中山路,来到了八一广场前。这里没什么人,纪念碑孤独的耸立在我的视野里,暗淡的天色就像韩剧演到了悲情阶段。我茫然四顾,隐隐觉得,我该去一趟学校——那个让我历经苦难的地方。而2008年,正是我从那个鬼地方毕业的时候。
我当然记得要在沃尔玛旁的站台乘车。没等多久,我就顺利挤上了一辆208路公交车。南昌的公交线路都是在画圆,你花一块钱可以从起点再坐回起点。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就文艺地尝试过一次。后来发现,这真他妈的浪费时间。208路的始发站是江西师范大学,这意味着其终点也是那里。我就这样随波逐流地站在车厢里,摇啊晃啊,一个小时后,到了。
因为欧洲杯尚未开始,我由此推断,当时的我应该还没有毕业。于是,我朝着寝室走去。多年未回,我竟不记得自己住在哪一栋,当然我说的是编号,具体位置我还找得到。刚到门口,只见同学们都蜂拥着往外走,一个个身着黑色长衫,头戴方形帽子,看起来犹如一群法官。这肯定是要去拍毕业照啊,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学校了。同学们看到我都招呼我一起走,可我该去哪儿也弄这一身行头呢?没人告诉我,我也不想去问。现实中,我当年就确实没能拍成学士照,原因是想穿学士服必须去租,而租金挺贵的,于是我就拒绝了。虽然现在想来有点遗憾,但宿命如此,我也不必挣扎,只随着他们一起到了图书馆前的空地。
合影时,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就我一个穿黄色衣服,想低调都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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