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玉璧烈士(资料图片)
青年时代的陈联诗(资料图片)
□本报记者 胡佐斌
10月9日,“两江行”采访组走进岳池县中和镇,在参观了廖玉璧、陈联诗墓后,记者对这对革命夫妻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采访归来,记者查阅诸多资料,以进一步了解他们的革命故事。随着了解的不断深入,记者不禁被廖、陈二人的英雄事迹所感染,更感动于夫妻俩之间诚挚的革命爱情。
大户千金爱上放牛娃
廖玉璧,又名扶农、永年、简文,1903年出生于岳池县黎梓卫(今中和镇)太阳坪。廖玉璧的父亲早亡,家里很穷,童年时就给地主家放牛,于是乡邻们便称他为“放牛娃”。后来,廖的祖父和叔叔做生姜生意赚了一笔钱,办起了纸坊,才有钱送廖进岳池县男子中学读书。廖玉璧身体好,个儿高,在学校是篮球队队长,被同学们称为“廖大汉”。
陈联诗,又名陈玉屏,长廖玉璧2岁,出生于岳池县罗渡乡(今罗渡镇)陈家坝。祖父陈尚之曾是陈家坝有名的大粮户,父亲是医生,在家开药铺。后来,家道中落,祖父将家产败得精光。陈联诗几岁时,父亲便去世了,哥哥得了痨病。因家穷,母亲把两个姐姐送去做了童养媳,但仍千方百计凑钱把年幼的陈联诗送到岳池县城的外婆家读书。
外婆家算不上很富,但外公祖上出了个康翰林,在岳池城里既是名门之后,也是书香世家。尽管从小享有良好的教育条件,但陈联诗生就一个男儿性格,且叛逆心特强。她不顾外婆及舅父舅母的反对,带着几个表姐公开与当时的社会习俗唱反调,不仅上学、放学不坐轿子,还剪掉裹脚布,积极响应张澜在顺庆(今南充)倡导的“天足行动”。陈联诗与几个表姐妹个个貌若天仙,她们一上街,后面便常常跟着一大群人。而陈联诗更在众姐妹之上,但她心高气傲,嘴舌犀利,给人印象特别深,常有人在其背后如此议论:康家那个陈三姑娘虽说美貌如花,是个上人尖子,但却惹不得。
陈联诗从小成绩就很好,一年读完初小,又一年半读完了高小,接着进了岳池女子师范学校读书,1921年毕业后又留校任教,教授国文、自然和美术。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已是女子师范学校老师且才貌出众的陈联诗,却爱上了放牛娃廖玉璧。
原来,陈联诗有个很要好的女师校同学陈德贤,其父叫陈怀南,老家也在陈家坝,是陈联诗父亲的同堂隔房兄弟,陈联诗称他为“二伯”。二伯是县里的议员,早年在日本留过学,在教育界威望较高,每周一要在家里开堂讲学,全县教育界一些出类拔萃的人物,连同他自己的得意门生和两个儿子都要来听课。思想激进的陈联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每逢讲学,她便跑去陈德贤家,与陈德贤一起躲在门帘后面听课。而廖玉璧与陈怀南的大儿子是同学,也常来听课。而眼前
这个看起来较为腼腆的“廖大汉”,一旦起身言论,却语惊四座,不是“内附权贵,外结强邻”,就是“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一副忧国忧民的热血心肠。一向心高气傲的陈联诗,不禁为之折服而生爱慕之心,每每听到廖的发言或读到廖交给二伯修改的文章,都要激动很久,甚至彻夜难眠。
陈联诗的心思哪里躲得过陈德贤的眼光?在陈德贤兄妹的合力撮合下,两人恋爱了,常常明里暗里见面。而每次见面,廖便给陈讲《新青年》,讲孙中山,讲个性解放,使陈对廖更加着迷。这期间,周围几个县里都有人来康家说亲,一个个都是有田产有地位的士绅子弟,有的还在北京、南京读书甚至做官,但都被陈联诗拒绝了。
1920年,廖玉璧从男子中学毕业,到成都高等师范学校附属中学继续求学,两人便自行订婚。消息一经传出,立即成了茶楼酒肆中的特大新闻,说大户人家的女儿竟然不要媒人聘礼,自己就同一个放牛娃把婚事订了,实在是不成体统。但陈联诗却不管这些,只管和廖玉璧通信。
廖玉璧一进入成都高师附中,就加入了学生会,成了其中的主要成员,接着还参加了王右木亲自创立领导的马克思主义读书会和CY(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在震惊一时的反对军阀侵吞教育经费的“教育经费独立运动”中也是积极分子。两人在相互通信的同时,廖玉璧还经常随信寄来进步书刊,如《新青年》、《小说月报》以及鲁迅的书,两人的爱情伴着革命理想的传播更加深厚密切。
珠联璧合闹革命
在廖玉璧即将从成都高师附中毕业时,陈联诗的命运却发生了大转变。
一天,女师校校长刘灼山找到陈联诗说:“陈玉屏,今天下午你的那班学生不要上课了,给我老爹做些纸人纸马。清明节快到了,我要去扫墓。”陈联诗一向是个傲骨头,她瞪了刘灼山一眼,说:“我是来教书的,不是来给哪个做纸人纸马的!”刘也把眼一瞪,厉声道:“做纸人纸马又怎么了?就委屈你陈玉屏了吗?教员是我请的,就得服我管!”陈联诗当即火冒三丈:“什么?教员是你请的?要服你管?那好,我不干了!”说完一转身回到教室,把刚才的事情对学生抖落出来,然后一昂头,出了学校大门。
不服气的陈联诗找到几位平素要好的同事,拟出刘灼山十大罪状并满城张贴,激起全校罢课,公开喊出“打倒刘灼山”等口号。事情闹大了,刘灼山的校长是当不成了,但陈联诗也教不成书了。
当时,廖玉璧恰好从成都高师附中毕业回来,两人就于1923年1月在廖玉璧家里举行了婚礼。在廖玉璧家,陈联诗被当仙女一般捧着,让她整天无所事事,心里闲得慌。看着渠江上一条条装满山货的船只下重庆,甚至到武汉、到上海,她发誓一定要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于是她陪同廖玉璧说服了母亲,卖掉了分在自己名下的部分田土,到南京去读书,后来双双如愿考入南京东南大学。
然而,这对新婚夫妇,从进入东南大学后,就开始肩负着革命的重任。
入读东南大学不久,廖玉璧就经常背着陈联诗开展一些秘密活动,这让陈联诗坐不住了。一天夜里,陈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眼对廖说:“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搞什么秘密组织?”廖没想到陈会这样问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陈又说:“你不说,我也不追问你,如果真有这事,我也要参加。”廖沉思一会儿,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一点,不该问的事情,你不要问;到时候条件够了,我们大家会通知你的。”
1925年,上海发生“五卅”惨案后,全国激起反帝高潮,廖玉璧等人在东南大学积极发动成立了学生联合会,并组织全校师生上街游行,给罢工的工人募捐。此时,陈联诗把才三个月的女儿交给保姆,也加入到游行募捐的队伍。当时的南京街头,愤怒的人流从一条街涌向另一条街,口号声惊天动地。
事后,学联成员很多被指名通缉,廖陈二人几次巧妙躲过警察的围捕,辗转回到了岳池。不久,廖玉璧由团转党,他把这一消息极为含蓄地告诉了陈联诗。
当时,廖玉璧从岳池县城回到黎梓卫,他把自己的一张半身像拿给陈看,只见照片的左边有一行字:“勇敢奋斗”,右边也有一行字:“再勿怯弱”。而在照片背后,也有几行字:“革命意志从此确定,人生意义从此认清,一弃以前梦想的爱的生活、怯弱意志,以我之身献诸人类社会,不复为一个人而牺牲矣。”落款处写着:“于民国十四年摄于岳池。是年乃人生之大转变时期也。”
这让陈联诗莫名其妙,而廖玉璧则在屋里走来走去,很激动地说:“这是给你的一张纪念照片。我是要你知道我今后人生的目的。革命工作是艰苦的,也是变化莫测的,今后也许我在外面的时候很多。到那时候,你就拿出这张照片来看看,以慰悬念。”
廖玉璧此时明明是想告诉陈联诗,他已经正式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了,从此,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将献给党,同时也说明他将随时面临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故将自己的照片留给陈联诗作为纪念。然而,陈联诗依然没明白,只是感到一种不祥的征兆,而廖玉璧又不能明说。
当时,岳池发动革命的条件已趋成熟,曾在成都高师任教的同盟会会员任正格已来岳池县任县长,同为同盟会会员的陈徙南(陈联诗叔父)任岳池县团练局局长。很快,中共岳池特支书记、时任岳池县邮政局长的熊尧蓂赶到黎梓卫廖玉璧家中,为廖送来两张委任状,一张是县政府的“兹委任廖玉璧为黎梓卫团总”,一张是团练局的“委任廖玉璧为资马十二场民兵大队长”。
从此,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在岳池悄然掀起。
廖玉璧走马上任,掌握当地武装,和同志们一起抓住群众和中小地主痛恨反动军阀的心理,发动群众开展抗粮、抗捐、抗税斗争。
1926年5月,陈徙南将团练局迁至黎梓卫,召开四十八场民团联席会议,宣告成立川北第五路民军,自任总司令,高呼“打倒军阀罗泽洲,反对苛捐杂税,实行地方自治”的口号,拉开了长达数月的华蓥山区第一次武装起义的序幕。
这次起义在罗泽洲大军镇压下失利,陈徙南被罗泽洲杀害于顺庆(今南充)。此后,廖正璧带着200多人的队伍上华蓥山,坚持游击斗争。不久,廖正璧又受中共四川地方委员会书记杨闇公的安排到重庆,以教书的名义发展学生运动,在重庆“3·31”惨案中受伤后又回到岳池养伤,并继续领导岳池境内
的革命斗争工作,直到1935年光荣牺牲。
陈联诗虽为女子,但从不贪生怕死,常常主动请缨,数十次将自己置于生死危难之中,和丈夫一样,用生命和青春谱写出一首首英勇悲壮的革命之歌。
“双枪”威名扬中华
民国24年(1935)2月23日,是陈联诗永生难忘的日子——丈夫廖玉璧在岳池县城英雄就义。
陈联诗是24日早上得到这一消息的,当时她在重庆,得到岳池来人急报,廖玉璧已于23日9时被害,人头已经示众。传信的人话还没落音,陈联诗一下子感到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
27日,陈联诗收到了廖玉璧临刑前写给她的一封绝笔信:
玉屏吾爱,我已遭不幸,病入膏肓,一无救药,再不能活着来见你了。我为革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完成的任务,望你继续完成。我粗枝大叶,死于敌人的阴谋陷害,望你们以我为戒,不要蹈我覆辙,更不要仅仅为我,为报仇而盲目行动。我之死,是有代价之死,是为千千万万中国人民求得自由解放而死,也是为爱你而死,无数种死法中,此为最优也。
我的仇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来报,今日杀我者,他日亦有还我血债之时,你切勿为我而伤其自身。我死之后,宁君、彬儿靠你抚养成人,快带他们往西北方走,他们是继承者。家中母亲,也托你照应。
永别了,玉屏。
玉璧于岳池万寿宫狱牢内。民国二十四年二月二十二日夜。
读完信,陈联诗当场昏了过去。醒来后,送信的队友刘老大流着眼泪给她讲述了经过:在廖玉璧被捕的前些天,刘老大下山去买盐,被敌人捉住了,说他是山上下来的“探子”,把他关在岳池万寿宫。22日,廖玉璧也被关了进来,信就是当天深夜写的。而当时刘已托人担保了,很快就将出狱,廖玉璧便托他将这信顺利地带了出来。
事后,陈联诗得知,廖玉璧派守黎梓卫的曾洪泽暗中叛变,配合杨森部下的岳池精练司令向廷瑞,以谈判为名,将廖玉璧骗至黎梓卫的杨连光茶馆,最终将廖抓捕。尽管华蓥山上的武装力量及时组织了力量营救,但敌方早有准备,在黎梓卫和罗渡溪分别布设了一个团的力量,使营救失败。
得知噩耗后的几天里,陈联诗每天都是眼泡皮肿的,眼睛也深深地凹了下去。但陈联诗最终还是挺了过来,她赶回华蓥山,忍受着丧夫之痛,安慰群龙无首、士气低落、人心离散的游击队员们。带着两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陈联诗斩香发誓,要继承廖玉璧的遗志,继续闹革命。
后来,陈联诗带领队伍,转战于岳池、武胜、合川、营山、大竹、渠县、西充和垫江等八县的深山老林。她领导的由40多人组成的双枪队,左右开弓,出奇制胜,使敌人闻风丧胆。“双枪老太婆”的赫赫威名,就这样传遍了西南各省,她也因此成为小说《红岩》里“双枪老太婆”的原型之一。
因为执著于在战斗中牵手的这份革命爱情,廖玉璧牺牲后,陈联诗终生未嫁。1960年,59岁的陈联诗在重庆病逝。
(文中史料多参考于《“双枪老太婆”陈联诗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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