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耀门”闲谈■渝 文

“耀”，炫耀之意。“耀门”是专门伪装高贵豪华而骗人财物。下面闲说两个有关“耀门”的故事。

故事之一发生在船上。

民国时期重庆嘉陵江上有种“揽载船”，这是有桅子风帆的大木船，前有两舱装货，中间两舱坐人，可坐八九十人；每日一班，来往于临江门与巴县龙隐镇(今磁器口)之间，沿途要停靠码头上下客货。“揽载船”上就有搞“耀门”生意的。

一日，“揽载船”上行到曾家岩，有两人登上船来。前一人身着长袍马褂，头戴博士帽，脚蹬光可鉴人的皮鞋，手持文明棍，年约二十余岁；后一人三四十岁，家人模样，提一黑色大皮包。进了中舱，立即有人让坐，那阔少爷就大模大样坐了下来，一旁家人马上为他递烟点火。这气派，使船上乘客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过来。有几个商人模样的乘客低声对众人介绍说：“他是××钱庄的大少爷，广东人，你们听，他说话广叮广当的，他听不懂我们四川话。这娃是个呆瓜!”过不一会，大少爷叫家人打开皮包拿出一副牌来，与那家人玩了起来。玩了一阵，他把牌交给家人，便去船尾解大便。那几个商人就凑过去问那家人：“少爷还是那么喜欢玩牌？”家人道： “牌是他的命。”又问：“他今天玩的啥花样?”家人道:“玩‘单双’。”商人便对舱中人们道：“呆瓜少爷玩‘单双’，总是他当‘宝官’，他占‘单’，别人占‘双’。来来来，我们大家来烫猪（意为占傻瓜便宜），弄他几个钱用。”那家人也道：“对对，他家有的是钱，输个千儿八百不在乎。”另外几个乘客一听，就凑了过去。那家人就把牌散给大家，一齐动手把牌里的单数点子选了出来，全部丢进江里。

清完牌不久，那少爷也回来了。商人就怂恿少爷说：“你们两个打牌莫得意思，何不多叫些人来打？”少爷似乎听不懂，那家人就为他“翻译”。少爷点了点头，广叮广当说了一通，家人又对大家说：“他说他占‘单’，你们占‘双’，压到一个赔三个。”说着便打开皮包拿出几封银元拆开。众人又看少爷，果然瓜头瓜脑。于是，有人就试着下注：半元、一元、二元……少爷一揭牌，是“双”!一赔三，下注的人赢了。干脆，连本带利全压上——哈哈，又赢了!看见别人赢得痛快，旁观的人也挤拢来下注。牌一揭，还是“双”，众人赢安逸了，干脆把身上的钱全都押上!哎哟，怎么这次牌揭开是“单”，下注的钱全被少爷通吃。商人模样的挤挤眼，小声道：“肯定是有一张‘单’没清干净。再来!”那些把钱输光了的就去向熟人借钱来翻本；也有人拿货物来作抵。可是这次竟又是“单”!输得恼火了的吼道：“啷个不兴清干净!老子不信玄，偏要再来一回!”便把身上衣服也脱下来抵注。结果，揭开来又是一个“单”，大少爷通吃不赔。

输的，输光了；赢的，赢够了。船已行至石门，河中一只小船箭也似地划来。那家人对着小船叫道：“递飘!”小船上伸出一篙把“揽载船”钩住。大少爷脸上早已没有了“呆瓜”相，笑着登上了小船。接着是家人上去了，那几个商人打扮者也上去了。篙杆爪钩一收，小船顺水远去。“黄昏子”(意指容易受骗的“楞头青”)们这才明白上当了，悔之莫及，自嘲自解：“输钱只为赢钱起!”船尾艄公嘎声长笑：“只说去把死猪烫，谁知死猪把人伤——二回放精灵些!”

故事之二出在城中。

民国初年，重庆有家浙江人开的“天宝银楼”，专做金银首饰，生意很兴隆。初春的一天，一个小白脸军官走进银楼，自称是陈司令的副官：“陈司令驻防广元昭化川陕边境，近日将公馆设在至诚巷，陈太太和陈老太太很喜欢新样首饰，打两副送到公馆来，价钱不会少你的。”不久首饰做好，老板亲自送到至诚巷。公馆果然有气派，门前有岗，厅堂铺地毯。老太太慈眉善目，连夸首饰新巧，当面钱货两清，还款待老板好烟好茶。

从此陈家成了“天宝银楼”老主顾，太太、老太太常来银楼看好首饰后叫银楼派人送去，每次都是钱货两清，还打发来人几块酒钱。

转眼到了秋天。一日，老太太坐着大轿来到银楼，这次是看中了一批首饰，说是太太要拿去送某夫人某小姐的，选好后便交小白脸副官先拿回去，老太太则坐在银楼等副官送钱来清账。一等、二等不见人影，老板就有点心慌，一边稳住老太太，一边就派伙计去陈公馆，伙计去到公馆，见门口没岗兵，听门内无人声，顿感大异，赶紧跑回银楼告诉老板。老板脸色立即煞白，忙扶了老太太上轿，一同前来陈公馆，进去一看，四下无人，屋内只剩些普通旧家具。问那老太太，老太太也惊诧莫名，老板只得扭着老太太到审判厅去。

审判官一问，才知“老太太”原是永川县东门外一个讨饭婆，八年前儿子外出当兵一直音信杳无，年老衣食无着，只好乞讨度日。不料今年正月间，突然来了一个小白脸军官，一见她便叫“老太太!”自称是她儿子的副官，说她儿子现已是驻守川边的司令，他是奉命来接她去重庆享福的。就这样，她糊里糊涂当了“老太太”。半年多，儿子也没来过重庆，说是“公务繁忙”，她只是跟着媳妇一起住。审判官发文去川陕防区查问，陈司令倒有一个，但却并非永川人，在重庆也无公馆，而他母亲却是住在成都的。真相大白，然而银楼的那批贵重首饰却再也追不回来了。

新闻推荐

广元市中医院 急诊急救工作获得国家肯定

本报讯（张红）日前，在河南郑州召开的“中国急诊专科医联体年会暨中国急诊技术大会”上，广元市中医院急诊科被授予“中国地市级...

广元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广元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