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路 那些曾经的岁月

■老鱼

桂林的中华路是一条位置很特殊的街道。整条路背靠靖江王城东外城墙，路的两头一头一条古巷：南头是著名的东巷，北头是同样著名的八角塘。东巷和八角塘昔日都是在桂的达官名士、巨贾富商云集的地方，中华路横亘其间，却显得相当低调：站在街头望去，直直的一条街，西侧是长长的围墙，东侧也多是不起眼的民居宅院，似乎显得平淡无奇，但它的许多往事却令人难以忘怀。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中华路，靠靖江王城的一面是当时桂林市规模最大的公办小学———市立第一小学（简称“一小”），据《桂林市教育志》记载，一小1951年的在校学生就超过1100人，是当时桂林市学生最多的小学。一小不但规模大，而且集中了市内一批有名的教师，校长是著名的教育家肖恩霖，肖校长1951年10月曾以全省（当时还叫“广西省”）18名文教界代表之一的身份出席过“广西各界人民代表大会”，可见其知名度之高。因为一小校园是倚王城城墙而建，所以呈狭长形，从学校的南端走到学校北端就等于走完了整条中华路。作为当年一小的一名学生，老鱼对那几年的校园生活至今还魂牵梦萦：教室是一排排整齐的平房，简洁而雅致；运动场在校园的中部，虽然只有几个木头球架的篮球场、几付双杠单杠及沙坑，但在当时这已是相当完备的运动场所了；城墙边的那一大片草地更是我们的乐园，在那不但能随意打闹嬉戏，还能捉到蛐蛐、蚂蚱……后来教育布局调整，一小与四会路的私立育德小学合并，成立了四会路小学（现在的十三中），一小原址就成了广西师范学院（现在的广西师范大学王城校区）的一部分。虽然当年炙手可热的“一小”这个名称早已被人们淡忘，但它在中华路的那几年短暂的历史，却是桂林市教育史不可或缺的一章。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在短短的只有几百米长的中华路上，除了占据半边街的市立第一小学外，还有一所名气不小的私立小学———“私立公益小学”。公益小学位于中华路与东华路交叉处，校园主体正对着一小的大门。公益小学的规模虽然比一小要小得多，只有两百多学生，但办校历史悠久，是桂林市创办时间最早的小学之一。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广东旅桂同乡会就开办了这所学校，最初名为“私立公益小学堂”，民国年间更名为“私立公益小学”。据记载，1921年孙中山途经桂林时，对广东旅桂同乡会创办这所小学赞赏有加，并鼓励他们“不仅要办小学堂，还需办中学”，于是，有了后来的桂林逸仙中学。1956年公益小学改为公办后，先后更改校名为东华路小学、广西师范学院附小、中华路小学，直至现名中华小学。2005年中华小学举办百年校庆活动时，这所学校的最后一任私立校长，93岁高龄的黎伟莹女士还前去参加了呢。

因为中华路不是商业街区，也不是交通要道，所以除了两个学校上学、放学时街上喧闹一阵，其他时间街上大多是静悄悄的。但如遇到有游行队伍经过，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国家逢年过节或是有重大的政治事件，都会举行大规模的群众游行，桂林也不例外。而桂林只要有大游行，一般都是从位于正阳路的体育场出发，然后环绕靖江王城周边的街道行进，中华路常常是最先必经的街道。只要一听说有游行队伍要来，窄窄街道两边就会早早地挤满了人，其盛况不亚于前不久环球自行车赛经过桂林时的情景。我们这些“豆子鬼”（桂林话“小孩”的昵称）更是从人缝中拼命往前钻，唯恐看不到那些精彩场面。只要游行队伍一出东华门，转进了中华路，整条街都沸腾起来了。

如果是政治游行，游行队伍一般都由几十个方阵组成，一个方阵就是一个单位或一个团体，往往会伴有标语彩车，车上有广播喇叭，宣传着游行的内容。方阵中每个人手中执彩色的三角小旗，小旗上写着与游行内容有关的标语，在方阵领队的带领下举旗高呼口号。此时整条街慷慨激昂的口号声此起彼伏，有的方阵还高唱起革命歌曲，那种浩大蓬勃的气势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如果是节日游行，那就更加令人看得眼花缭乱。上世纪五十年代这类游行队伍的标配是洋鼓队（洋鼓即现在的架子鼓，一组洋鼓往往是一个大鼓配4至6个小鼓，常被安排在游行队伍的最前头）、舞龙队、舞狮队，后面接着的是腰鼓方阵、秧歌舞方阵、牌灯方阵、踩高跷方阵……各种表演形式你方演罢我登场，高潮迭起，整条街成了欢乐的海洋。几十年后，每每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心头还会涌起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随着社会的变迁，人们生活环境及欢庆节日的方式早已改变，但儿时在中华路所经历的那些场景，早已在老鱼脑海中定格为对一段历史的回忆，对一条街道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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