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的生存： “罪与罚”下追求畸形利润■不可承受之“超”

6月2日晚8点，趁着天黑，肥西县的王师傅驾驶一辆五轴华菱汽车满载石子从六安赶往合肥，途经312国道合肥西超限超载检测站时被执法队员拦下，这辆车超限十几吨，被罚款600多元。“这一趟不光赚不到钱，还亏本了。”这辆车的舒城车主张恩华（化名）事后很沮丧。回顾六年来的从业经历，张恩华向记者讲述了自己跑运输的生存之道。

超载

6月24日，一辆涉嫌超载的货车在路上被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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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难赚，开始多拉快跑

2008年6月，张恩华和朋友合伙花了近30万元买来车头，加上车身和办理所有上路手续，一辆五轴货车共投资近50万元。

起步阶段，为了争取货源，他选择加盟舒城当地一家远近闻名的货运公司。据张恩华回忆，当年货运市场行情还算不错，基本上每天都有活，以长途居多，买主给出的运费也比较可观。最忙的时候，除了他自己外，还雇了两名司机，轮流当班。到了年底，投资成本收回近一半。

可接下来几年，张恩华发现货运市场风向变了，“以前都是买方主动联系我们，后来我们要到处找活。”张恩华分析，主要是跑运输的车太多，导致货运市场供大于求，运费基本是买方说了算。

在他看来，这也符合市场规律，因为货运市场行情好的时候确实暴利，一年暴富的车主不在少数，有利润就会有车主加入进来分蛋糕，直到货运利润回归到正常水平。

利润空间受到挤压，和公司大部分车主一样，张恩华开始“多拉快跑”，“要么多拉点，要么跑快点，总要占一样，否则就干不下去，不够本。”

赌运气 其实提心吊胆

运气不好的时候不是没有，“去年有一次车子在皖北被扣了半个月，不光拉不了货，还要交纳货物管理费。”

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除公路、道路运输、交警等管理部门外，在城市道路通行时，甚至连一些不相关的部门也加入到处罚行列，让他疲于应对。

对于张恩华们来说，跑运输最怕的还不是罚款，而是交通事故，“不超载吧，挣不到钱，超载又担心出事故，一旦出事故，可能要赔得倾家荡产。”

如何保证自己的盈利空间，还不出事故，是张恩华无时无刻不在揣摩的事，这要靠精准的拿捏。多年摸爬滚打，他总结出一套生存之道，“超载要有度，10%~20%是最合适的，还有就是晚上跑相对安全些，最重要的是要避开各地集中治超行动。”

对于6月2日这次超限被罚，张恩华事先也没想到，“算我倒霉吧，不过换个角度看未必是坏事，如果治超能真正落实，对车主、驾驶员、路面、交通安全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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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大流，超载越来越多

张恩华以核载10吨货车从合肥到上海为例给记者算了笔账：如果不超载，该线路通常运费也就一千出头，而仅燃油费加过路费来回就将近1500元，这还不包括车辆折旧费、保养费、车险以及司机工资。“最少拉15吨，返程时再多少拉点，才能勉强保本。”

但超限超载的同时，就意味着随时要面临一项新的成本——罚款。为了抵消这一风险成本，只超5吨也不够。一般情况下，张恩华都是按20吨拉，“运气好罚得少时，还能挣个上千块，运气不好只能混点伙食费。”

起初，张恩华的车子超限超载还不是很严重，每次基本上控制在10%以内，“大家都这样，也就见怪不怪了。”跑了几趟之后，张恩华慢慢选择相信“超载不是错，不超载就是傻”。

为了方便超载，张恩华为车厢加装了钢板，用他们的行话说，加一块板，挣的是路桥费；加两块板，挣的是燃油费；加三块板，挣的是罚款；加到第四块板，挣的钱才是自己的。

第一次开着经过改装的“大家伙”上路，张恩华多少还是有些提心吊胆。但他很快发现，路上像他这样的改装车为数不少，一旦被查，罚款也往往低于超载带来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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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严打，盼望运价合理

6月1日起实施的《安徽省治理货物运输车辆超限超载条例》增加了超限超载的违法成本，罚款上限3万元；一年内违法超限运输超过3次，吊销车辆营运证，停业1年；累计被吊销3次的，货运经营者终身不得从事道路货物运输经营。

面对治超的高压态势，张恩华从心里忌惮，打算最近尽量做到不超限超载，“这样处罚伤不起啊。”不过，他也很期待这样的高压手段，能够打出一个公平的市场环境。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时，每公里每吨运费只有几毛钱，但多数车主都按规矩来，还能保证盈利。”张恩华期待货车能像出租车一样，制定起步价，出台运价相关细则。“只要运费能上去，加上严格执法，应该没几辆车愿意超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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