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春/文
我说的岭是江淮分水岭,我说的水是江淮分水岭脊背上的水。水不连片,一汪汪,一簇簇,如一眼眼绿色的麦苗,安种在褐色的土地上。围绕着水,花红柳绿,偌大的岭脊不逊于江南的美丽,走进去除了流连,还有踉跄不定的情绪。
岭脊上的水安放在塘口里。把水留住是岭上人最热切的愿望,与自然相处,人们学会了顺从,学会了顺势而为的对抗。于是一口口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塘口诞生了。这些塘口留下稀疏的雨粒,汇集成一泓泓清澈甘冽的碧波。岭上塘的深浅随地势而生,有的深幽,有的浅白,但水都一粒粒相互关联,结合为一方方整齐。岭脊上的水全靠天降甘霖,而雨下在土地上,又要飞快地分成两爿,一爿向南归于长江,一爿向北流入淮河水系。塘就夹在两爿之间,大张眼睛,一粒粒将雨点含在眼里,再张张合合关进眸子的深处。留下的水无怨无悔,静谧地蓄在风波不惊里,把内涵中的湿气,一抹抹拭在岭脊的土地、丛丛绿色上。岭脊因水生动,也因水深沉,一地的飞花走翠便是风吹不去、雨打不湿的注解。
分成两爿的水依依不舍,像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各自奔赴前程,留住的水守在岭脊上,忙于在土壤和植物间走动,倒像现如今的岭上人家,外出打工或留下耕作,都做得井然有序。
纵横三百里的江淮分水岭,一个叫官亭的地方,应是它的腹地,江淮分水岭的碑就矗立在此处。谁也没想到,上万亩的苗木似乎在一夜间长成。岁月的张力,成就了岭上的森林。二月梅红,三月桃艳,四月樱飞,五月紫薇,六月桂香……到了九月就该是枫叶的世界了,而陷于花海里的塘口,以及塘口之中的水,比尘埃还要低三分,不作声不吭气,润物细致。我在一农户的门前,为一树的杏花着迷。杏树高过屋檐,挥舞的花朵吸引了“嗡嗡”的蜂群,勤劳的蜜蜂提篮采朵走花串枝,并没因我的观望,停下轻柔的劳作,杏花是水洗的样子,密蜂许也怕弄疼了杏的花朵。实际上,岭上的花是水做的,岭上的树是水塑造的,水在根下走,水在茎中流,水在蕊中舞。水盘活了褐土地上的草草木木,草木知报春、知恩情,它们也让水蓄在身体里,具象为绿叶、花朵、果实。江淮分水岭好大的场面,一枝枝红杏出墙来,出墙的何止是美丽和芬芳。当岭上停驻的水恣肆温柔,成为了一方风景的眼睛,那么其间的万物,就都需要用景致的目光来审视了。
在岭的脊背上水比风、比花,更会拉拽人的衣襟。一口方圆上十亩的豆腐塘是刘铭传及家人的佳作,岭上多旱,豆子耐得住,刘铭传爱护乡梓,便传令广为种植,并围拢一口塘建起豆腐作坊,收豆子磨豆腐,助就乡邻度过干旱。乡人感激,将塘口命名为豆腐塘,把一段故事写在了土地上,水活着这故事就死不了。
在江淮分水岭脊背上穿越,我感受到了大别山、秦岭的涌动,看到了长江、淮河两大流域清晰的表达,但进入我血管流动的还是岭上的水,她们如同母亲的乳汁,哺育着啼哭的生命、生动的生命。本希望有一场三月的雨陪我同行,太阳过于和煦,只能把期待留在以后的日子。但可以想象,岭脊上我仰望天空,细密的雨飞驰而下,我的眼晴如同塘口迎迓她们,淋在左眼的雨给长江,兜留在右眼的雨还给淮河,眨眼间两条河奔流不息。岭上之水能不传奇?
作者:张建春,安徽肥西人,现任中共肥西县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肥西报》总编辑,安徽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副秘书长、安徽省诗歌学会副会长等。工作之余从事文学创作,涉猎小说、诗歌、散文、电影文学、杂文等,迄今在《清明》《安徽文学》《长江文艺》《诗歌月刊》《北方文学》《厦门文学》《青年文学》《岁月》《散文诗》等数十家杂志报刊发展作品,作品选入《中国新诗排行榜》《中国优秀散文诗年选》《中国新诗档案》《国际汉诗》等多种选本。著有诗集《心旅》、散文集《一朵故乡的野花》《边缘行走》《未裁剪的村庄》。
题图摄影:李平
新闻推荐
为进一步推进法律援助民生工程的有效实施,连日来,肥西县紫蓬镇组织镇法律援助工作站、司法所、劳保所、财政所等多部门深入各村(社区)、镇直各单位联合开展法律援助民生工程宣传活动。活动中,工作...
肥西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肥西县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