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垄断才能清理“白色暴利”

清明将至，多地迎来祭扫高峰，关于殡葬改革的话题也再次成为焦点——

■ 张永生

“死生亦大矣。 ”生老病死，人所恒有；好生恶死，亦人之常情。殡葬，在传统文化中是一个忌讳的话题，长期以来如同蒙上一层黑纱，看不清、看不透。死亡的“成本”究竟有多高？3月25日，民政部一零一研究所、中国社科院文献出版社联合发布《殡葬绿皮书：中国殡葬事业发展报告（2014-2015）》提到，北京地区的殡葬消费平均42837元，市区居民达80000元，超出2013年年均工资1万余元，成了压在居民心口的不能承受之重。 3月26日，新华社报道 “一个骨灰盒，养了多少人”，直击殡葬业“白色暴利”。

上述情况，只是殡葬消费日益高企的一个缩影。近年来，尽管很多地方出台殡葬惠民措施，合肥等地还施行基本殡葬免费，但现状仍令人尴尬。又岂止尴尬？成本二三百元的骨灰盒翻到四五千元，不足半平方米的墓地动辄好几万元；殡葬业自2003年挺进“十大暴利行业”榜单以来一直居高不下。

殡葬业是一项公益事业，殡葬产品是一种公益产品，本不应与暴利扯上关系。实际上，任何借逝者之名掏生者腰包的牟利行为，都应受到谴责。可问题是，它不仅沦为赚钱的工具，更有成为民生缺口的危险。个中原因，有关方面认为主要有两点，一是“物以稀为贵”，如北京近十几年没有增加一分土地作为公墓用地，原有公墓的面积也没有扩大，“僧多粥少”，自然价高者得；二是“非理性消费”，传统讲究逝者入土为安，生者也要心里好过、面上好看，往往不求好的但求贵的。因此，解决方法也很简单，一是增加供给，二是理性消费。这些话有一定道理，但没有触及实质。

先说“非理性消费”。理性消费是有前提的，它需要产品有选择、成本够透明，还需要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现实是消费者既没多少议价的余地，更难具备理性消费的情绪。再说“物以稀为贵”。公墓稀缺只是结果，关键是为何变得稀缺。一方面不增加公墓的供给，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对各种“天价”进行必要的干预，这等于是在人为制造公共资源的稀缺。正如有论者说：目前大多数地方的殡葬业服务虽说是市场化运营，但其背后所对应的实是亦政亦商的半市场格局，是一种行政垄断性质的授权经营，如殡葬业市场主体大多是民政部门的下属企事业单位。由此可见，“物以稀为贵”“非理性消费”都是表象，行政垄断下的“独家经营”才是实质。说市场却缺乏公平竞争，说公益却悖离公益属性，“有形之手”与“无形之手”纠缠，公益性与商品化不分，正是殡葬业乱象频现的根源。

治理殡葬业乱象，关键要向垄断开刀；倒因为果，只会偏离方向。主管部门一手抓管理、一手抓经营，左手权力、右手资源，自然让监管方失去监管的动力，也让被监管者没了漫天要价的顾虑。可以说，不触及行政垄断，不改变“独家经营”，无论何种举措都只能是“小打小闹”、避重就轻，不要说治本，恐怕连治标都难。不少地方曾对殡葬收费服务的价格进行限制，一段时间内也确实收到一定效果，但有关各种“天价墓”的新闻还是时不时刺人眼球，从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了这一点。

破除殡葬垄断，目的是斩断主管部门与殡葬业主体的利益链条，让公益的归公益、市场的归市场，显然不能靠主管部门“说了算”，而要靠法律明确界定。主管部门有哪些权力，负何种责任，都应有一本清账。原因不难理解，目前从事殡葬业的企事业单位大多与民政部门有着 “血缘关系”，而后者又是殡葬改革的主导部门，即便愿意抽手，不会在改革中狠不下心、下不了手，留“尾巴”、给“退路”，也容易让人产生猜想。因此，从更高层面特别是法律层面予以廓清很有必要，也是法治的应有之义。

殡葬业的痼疾由来已久，让殡葬业回归公益属性的呼声日益强烈。只有真正坚持民生本位，时刻把公益放在首位，深化殡葬改革、打破行政垄断，才能破除行业乱象，纾解民生之困。这需要智慧，更需要决心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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