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你回家”的人写给每一位驾驶员

□ 记者 吴玉莲

大二那年暑假拿了驾照，到报社上班后又误打误撞接手交通口，于是我跟“交通”的缘分由此开始了。报道过很多的交通事故，以至于如今在路上见到车祸，都有些麻木。可是最近发生的一起车祸，让我失眠了。

4月19日晚上9点左右，在中心城区北海路市政处路口，一辆轿车撞向路边护栏后，发生二次碰撞，又撞向右边电线杆，造成翻车，四轮朝上。1992年出生的驾驶员当场身亡。父母在强忍悲痛之时，做出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决定——捐献眼角膜。母亲当时唯一的要求是，将孩子的眼角膜捐给与儿子年龄相仿的青年小伙，并请求与受捐者见一面，不过问任何身份信息。这是一起醉驾事故，驾驶员和坐在副驾驶座的车主同时饮酒，令人痛心的是，驾驶员身上还有3月份的酒驾罚单，尚未缴费。

前段时间去了一趟云南，到了丽江，坐7个多小时的汽车去一个好评率超高的景点——泸沽湖。这7个多小时的颠簸，让我再次联想起了这起车祸。

云南有很多山，因为在修路，我们当天要绕过一个县城，才能到达目的地。这段路，是我从未坐过的盘山公路。一上车司机就吓唬我们说，云南的简称就是“滇”，这回一定要让我们感受什么是真正的“颠”。从海拔1000米，经过九曲回肠的盘山公路，上升到山顶，海拔接近4000米。窗外就是悬崖峭壁，汽车仿佛在天上行走。到了一个较高较陡的地段，几乎每隔几百米，就有一个“红绣球”系在路边的树上。我很好奇。司机告诉我，每一个红绣球，就代表一个生命，就是在那个地点因为发生车祸而失去的生命。死者家属在这个地方挂上红绣球，一是为了让死去的灵魂可以安息，二是为了提醒来往车辆，注意安全。司机说他们当地人一看到这些红绣球都知道，这个地方出过人命，要慢点开。当时我就想，在我们老家，很多转弯的地方都会有类似“事故多发路段，请谨慎驾驶”的警示牌，可是却远没有这种“红绣球”的警示意义来得更深刻。也因为这样，每看到一个红绣球，我的心里都微微发颤。

很多片段，只要稍稍一联想，就能串起来。记得去年去帮一个茶农采茶，那家的妇女患有癫痫，生下女儿后，病情越来越严重，后来为了不耽误丈夫，跟丈夫离了婚，离婚不离家，“丈夫”每个月还会继续给她生活费——但在外面又成了家。女人说起“丈夫”，心里满是感激。逢年过节，“丈夫”都会给她买东西，还专程带她去合肥看病。可是后来“丈夫”在云南做生意时，出了车祸，当场身亡。她大受刺激，病情更加恶化，生活不能自理。两个家庭，都失去了经济支柱，上高中的女儿也被迫辍学，上班赚钱。当时我又想，也许，他当时出车祸的地点，就是那些挂着红绣球的地方。这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留下了这样一位以他为天的女人，听着她的讲述，我一度哽咽，无法继续提问。后来想再去看她，终究没有勇气，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在云南当地的摩梭人，信奉的是藏传佛教，他们每天出车前都会给佛祖烧上三炷香，祈求平安，在车里也会张贴一些佛像。可是我总觉得，对于一位驾驶员来说，最大的牵挂莫过于家庭。心中常念一句“等你回家”，便胜过千言万语。

或许我们没有能力决定明天意外是否降临，可是我们有能力有权利也有义务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不饮酒驾驶，不疲劳驾驶，不超速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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