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尾随一头猪第一次抵达崔岗村的。
六年前深秋的一天,开车穿过科学岛,刚从一小门出,就被一辆农用三轮车超过。宽敞的车斗里,除一头猪外别无他物。是头白毛猪,高昂着肥头大耳,让你坚信不疑它是个三百斤以上的大家伙。
一路向西。或许是久居暗无天日的圈栏里,一旦置身秋高气爽,且享用专车待遇,它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并明显表现出对我跟从的赞许。它频频回首,其状可掬。我也第一次发现猪之嘴脸可以如此生动起来。
进了一个村子。发现村道边竟有一小教堂,稍稍注目,那猪已绝尘而去。我不再关心它是被拉去宰杀还是被转手倒买,因为几只通体雪白的大鹅已振翅翩翩而至。它们的步履身姿都很傲慢,不宽的一条水泥路给占据了大半,且无一点让道的谦恭。我嘲讽它们:式子倒挺正,飞得起来吗?人家门前有几株柿树,秋风把它们删繁就简,瘦骨嶙峋的枝干上,红灯笼一样挂着几个柿子,不时有大鸟飞来嘬食。
这便是崔岗村。那时很不艺术,倒也具备了江淮丘陵地带风情的诸要素:当家塘、小沟渠、平房院落、狗多牛少、微微起伏的田野……以后的几年里,我来这里难以计数,因为一些无聊的时光实在难以打发,只好“以空间换取时间”。一次次地出发,路的前方是崔岗。
原以为在崔岗能把这无聊做实了,总是未遂。而这路上的来来往往,倒不经意地把这单调的无聊羽化为空灵的轻盈。怪不得谢泽诸君要急迫惶然地发起一场“护路运动”,并时不时鼓吹此乃“合肥最美”。我不敢完全苟同,但在山水比较缺乏的这个城市,不失为一道聊以自慰的风景。
我认同居所抵崔岗村的距离,城西之西,15公里。始开福寺,至大铺头,走科学岛路穿董铺岛,就是尾随猪的路线了。如此长短远近,比较恰当地满足了一般意义上的“说走就走”的需要,带一杯热茶足矣!算是“离家出走”了,诸如身份证、裤衩袜子等贴身之物则无须考虑;即便是沮丧困顿之心境,有大半小时的走走停停,东张西望,也能渐次豁朗的。
去年夏日一天,骤雨初歇。才过古城村,那条平日安静清澈的小河,变得面目全非;湍急、混浊、宽阔了一倍。估计是雨后水涨溃塘所致,鱼时不时跃出水面,鳞光闪闪。招惹得捉鱼者蜂拥而至,他们一字排开在水泥坝上,手法娴熟地把一张张渔网在空中撒出漂亮的弧形,伞状落在漩转涡翻的水面;几分钟后,慢慢拉起。大大小小的鱼在网中乱跳,一网多则十几条,顶不济也有三两条。与此呼应的,则是岸边桥上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毫无疑问,这是各家以妇女孩子为主的亲友团,一个个笑逐颜开。
捉鱼者里,真正厉害的高手是踩着腰盆在桥下水面上忙碌的那几位。猪腰形的盆大小一米左右,仅能站立一人,须靠双腿不停地摆动,方能保持平衡。双手还要撒网捉鱼,功夫了得!这活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自然斩获颇丰。
西边似乎是全天候的静悄悄。发青的路很干净,稍稍弯曲,甩出了大小不一的抛物线,构成足以满足你驾驶快感的起伏。踩下油门,然后松开,让车徐徐缓行,欣赏两边挺拔笔直的白杨树,它们都很年轻,朝气蓬勃。最养眼当在初春与深秋时。
第一场春雨后,树叶刚刚绽开嫩芽,微微鹅黄,远远望去,仿佛轻纱柔曼,也好像薄霭微扬。树干泛出淡青晕,在春风中轻轻摆动。猛吸一口气,湿凉的空气徐徐而入,直抵脏腑。秋色愈浓时,几番风雨,一地金黄,抬头从光秃秃的树杈处看一碧天空,梢头留着几片残叶,在与秋风做最后的较劲。偶有雁阵,在空中写着大大的“人”字。感慨光阴冉冉,人生草木;固然静美,最终是零落成泥碾作尘,每每此时,惆怅顿生,往往是沿着路边的小道往树林深处走,找一块草地坐坐躺躺。树林尽处是裸露的田畴,几方水塘,天光云影共徘徊。崔岗村的上空,又见炊烟袅袅。已是黄昏,该原路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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