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香：清风明月吟群芳 ——李府才女道清敬婉

□宁业高 李云胜

李国香为李鸿章长孙女，即李经方的女儿，字道清，是一位公认的才女。

《红楼梦》贾府女孩们才思敏捷，智慧非凡，在大观园里常设诗会、谜局。李府也一样的文风流觞，学风延展，姑娘媳妇们常常举行家族聚会，一起创作诗词，文化繁荣时期的国字辈的女孩有国福、国玲、国华、淑琴等等。

就目前所见存诗文数量、质量和评家意见综合评议，李府国字辈乃至历代才女中，首屈一指的应推李鸿章长孙女、经方女李国香，字道清，她丈夫夸她“生长侯门，而性节俭”“衣必再补，处之若素”，“事上孝，与人恭”，业余读书，善于诗词，“喜读李后主词，偶作清丽婉约”。

李国香20岁出嫁，丈夫是江苏常熟举人杨鉴莹。杨鉴莹，后名杨圻，是清末民初著名学者诗人。少年即具诗名，18岁名列“江南四公子”，21岁以秀才身份入仕，27岁为户部郎中，还曾出任英属南洋领事。民国后，宾幕于吴佩孚军中任秘书长，还曾应张学良所邀移居沈阳。

他是个有民族气节和爱国精神的名士，抗日战争时期，他在香港听到关于吴佩孚出任日伪傀儡政权职位的风声，特意派遣其爱妾携着他的书信赶赴北京劝阻。

李国香、杨鉴莹夫妻诗词酬唱，琴瑟和鸣。他们常携手出门会友，或观光山水名胜。杨鉴莹有一首《浣溪沙》词曰：

池上云凉午梦消，

起来疏雨打花梢，

绿阴深处赤栏桥。

水榭香流红藕乱，

长廊风约画帘高，

玉人清昼坐吹箫。

有人说这首是杨鉴莹偕妻子避暑扬州所作。然而其中“赤栏桥”一词也许告知我们，这是他随妻子李国香归宁合肥城所作。“赤栏桥”也作“赤阑桥”，所留存南宋大词人姜夔与合肥姐妹的情感故事，让他们这对文化夫妻很冲动。

杨鉴莹《浣溪沙》词成，李国香即以同调一口气和上三首。其第三曲云：

辘轳金井谁家院，

银河明灭参差见，

一桁珠帘难放卷。

朱阑六曲凭千遍，

慵爇金猊沉水片，

一砌秋虫清夜怨。

李国香的丈夫杨鉴莹名气很大，他的父亲是臭名昭著的杨崇伊，在晚清光绪朝授御史，曾向慈禧上书告密，导致了戊戌变法的失败。他是名公子而擅诗文，为晚清“江南四公子”之一。1908年出任驻新加坡副领事，辛亥革命后回国乡居。为生计所迫，1921年入直系军阀吴佩孚幕，甚受赏识，后任秘书长。1927年吴佩孚兵败入川，杨圻自郑州悻悻而归，不久又受招出关，客张学良幕。后入关，闲居北京。1938年南下，辗转至香港。1941年7月病逝于港，享年67岁。

在民国的旧诗坛上，杨鉴莹是位名诗人，当时就赢得“诗史”之名。但是，众人学宋他学唐，虽然别具一格，但难入主流。今人谈民国旧诗也不大提到他。1926年，他铅印了一部《江山万里楼诗词钞》，将52岁之前作为逊清遗少和军阀幕僚身份的作品结为一集。

复旦大学周兴陆在《从逊清遗少到爱国志士》一文中分析说，杨鉴莹对于共产党军队的态度也有一个转变的过程。如《蜀国弦》诗是讽刺30年代四川军阀“残民黩武，而不知爱民”，最终被徐向前率领红军击败。诗歌在发表时，序中有“赤匪”“赤匪徐向前”等文字。在稿本中，两处“赤匪”均改为“赤军”，还残留了改动的痕迹。

1937年秋至次年春，朱德、彭德怀领导八路军在山西先后取得了平型关大捷和台儿庄战役的胜利，极大地挫败了日本侵略者的锐气，我军士气大振，民众欢呼。杨鉴莹也激动地作了《雁门军歌》：“斜月西飞渡雁门，枕戈万幕照黄昏。明朝北向弯弓去，三晋云山接五原。”以诸葛亮比拟朱、彭总司令。诗序曰：“自丁丑中秋雁门失守，狄遂入晋。第八路军抗战二年余，狄终不得逞。作军歌谱以今乐，以赠晋北朱、彭两将军。”

李国香和杨鉴莹的感情世界相当丰富，可惜的是这种文化夫妻的甜蜜生活，李国香仅仅享受短短7年，就匆匆离开人世。

杨鉴莹悲伤之余，知妻子最爱的是作品。她离去之后，他该为她所做的最重要的事，便是为她整理作品。出版时，他为之作序。这本书名为《饮露词》，未知是李国香弥留之际有所嘱咐，还是他的别出心裁。露者，“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太阳是温暖的，然而晨露是短暂的，爱妻好比晨露转瞬即逝，然而他的思念将很久很长无绝期，好在李国香作品较多也较好，大凡清代诗词选本都给她较高的地位而被作为名家推崇。

国字辈女孩中另一位佼佼者是李季琼，字敬婉，李经邦第八女，幼年聪明好学，才华出众，15岁作《阑干万里心》词，颇为人称道。诗词研究家周曾锦《卧庐词话》给她一段专论。李季琼属于那个时代的新女性，接受新教育新思想，而且还是弄潮派。她由上海爱国女校毕业，学生时代曾参加过“五四”运动，受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同盟会影响，参加柳亚子等人发起组建的“南社”。新中国成立后，参加上海妇联、人大会议并建言议政。

李季琼嫁同学赵恩廊，赵恩廊受清华留美预备学堂公费派赴美留学，获麻省理工学院冶金工学士。赵恩廊是安徽太湖赵曾翥的儿子，他母亲是李蕴章八女李果慧，李季琼与赵恩廊结合，姑表兄妹，亲上做亲，是才女、学者搭配，生活较为如意，生一子二女，均经过高等教育，事业有成。

李府国字辈后是家字辈，家字辈已经进入20世纪中后期，更是才女辈出，而且不止于诗词，广布书画、科技、教育各界，以后有机会再撰文一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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