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人尽望】

○忽 艳

岁岁年年月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古往今来，中秋一直是文人追逐的题材，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孤独苦闷，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怅然无奈，有“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的清冷寂静，更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洒脱豪迈。中秋与月亮不可避免地连在一起，成为一道隽永的风景。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提到中秋让人不由联系起明月、团圆等字眼，可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寓意吉祥的幸福日子，却始终与团圆无关。

记得自己刚踏入社会时恰巧赶上妹妹在合肥求学。那几年每到中秋节，望着满桌丰盛的佳肴，母亲因挂念远在合肥的妹妹，总要念叨几句感慨一番。好不容易等妹妹学业完成，老爸接着又要去外地进修，如此又有两年时间家人不能相聚在中秋桌前。待到老爸回来，我又出嫁，自此中秋节于我们家而言，再也不是代表团圆的一个词了。

留存于脑海中深刻且温馨的画面反到是儿时的中秋节：老爸是个很传统的人，因而一年中最具传统性的节日在我们家显得尤其隆重。中秋是我和妹妹最为期盼的节日之一，那天不仅中午可以吃到丰盛的大餐，晚上的赏月更是全家人的保留节目。那时我们随父母工作调动住在县城下面一个镇上，物质生活相对贫乏。现在看来当时偶尔奢侈一把的过节，我们过得却毫不含糊，甚至称得上小资水准。晚饭后，老爸会让我和妹妹将小方桌抬到院中，老妈沏上一壶茶，将梨子、苹果、柿子、石榴四种水果装盘摆好，有时还会有菱角和花生，寓意全家团圆的月饼是一定要有的，如同晚饭必定要吃糖饼一样。随着我和妹妹的不停催促，晚场的主角——老爸会笑呵呵地迈着不慌不忙的脚步闪亮登场。待老爸气定神闲地坐下，端起茶杯啜上一小口后，我们再把老妈请过来。老妈总是最后到场，因为她不仅要为赏月做前期准备，还要为晚餐做扫尾工作。那时日子虽然清苦，但有老妈的精打细算，生活中的我们却从没受过委屈。等到一家人坐齐，晚上的赏月活动才正式开始。老爸平日最大的爱好是看书，在家素有“秀才老爸”之称。“秀才老爸”的肚子里装着许多故事，对于当时尚为孩童的我们来说充满了诱惑，什么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吴刚伐桂这些与中秋相关的故事，我和妹妹百听不厌。听着老爸的故事，吃着各种美食，看着天上明月，脑海中幻化出各种场景和人物，随着老爸绘声绘色的讲述或惊心动魄或兴奋不已……一家人围坐桌边其乐融融。

因为亲人，所以牵挂；因为亲情，所以眷念。如今离开故乡已有些年头，都市的繁华难掩对家人如缕不绝的思念。虽然各大商场满眼皆是包装精美的月饼，提醒人们中秋将近，但那幅全家团圆的幸福场景却再难重现，那种仪式感极强的中秋节也不会再有。“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而今，霓虹闪烁的夜晚早已将明月的光辉掩去，高耸林立的摩天大楼更是难觅月亮的踪影，留下的只有定格在记忆中的儿时中秋的经典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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