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到你亲身经历

假日凌晨，我归心似箭，与妻一道从小镇搭车，匆匆直奔百里外的市火车站。

当我们冲进售票大厅时，已是早上七点多了。因正值假日客流高峰期，所有的售票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攒动不息的人头让人望而心焦。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若想在天黑前顺利踏进家门，必须赶坐十多分钟后始发的那趟车，否则今晚只能窝在距家数十里外的县城小旅馆里数星星了。而假如此刻循规蹈矩地排队购票，待临到自己时，可能火车早已到了另一座城市，毫无意义；但自己一介书生，自觉又做不来那种瞎蹭乱挤见缝就钻讨人嫌的事儿。妻说，找人代为购票吧！我却很犹豫：自从前些年各家电视台竞相播放了那部名叫《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连续剧，仿佛在一夜间，国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明白了深悟了那句老外的哲言——他人即是地狱……

可叹也没时间多想了，踌躇再三，我决定碰碰运气。我火急火燎地挤到售票窗口前，满脸堆笑地向排在最前面的一位先生开了口：“先生，麻烦你……”，但人家像没听见一般，连头都懒得回。没辙，只能另谋好心人了。然而，我的请求却接连遭到对方冷漠的白眼回绝……我心急如焚，就差没跟人跪下了！最后我牙一咬脚一跺，孤注一掷惴惴然向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厚颜相求，并结结巴巴告以原委。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竟很爽快地答应了，伸手接过了我的百元大钞。

稍顷，当我和妻感激万分地从女孩手中取过车票时，禁不住连声道谢。女孩却红了脸，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身上也都是整钞了，还差五毛钱无法找还你们了！”我和妻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笑着摇头加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女孩窘羞异常，说：你们信任我，我怎能……我和妻再次劝她不必当回事儿。简单的闲聊中得知，女孩是一位在本市就读的大学生，与我们同车而行，此时还有几个先买了票的同学在等她……

我和妻检了票，随着潮水般的人流连冲带撞地挤进车厢时，脸上身上早已是汗灰一片如乞丐。车上乱糟糟、闹哄哄的，每一点可能的空间都被一个温热的肉体充分利用了，想寻个立足之处都很难。

车行至省城合肥，下了许多人。我和妻趁该站旅客还未上车之前有幸得到两个座位。好像刚坐下喘了一口气，过道里又拥满了人。我和妻相视苦笑之时，竟意外地发现了一张“熟悉”而清秀的脸孔——那个为我们购票的女孩。我们以为她和同学走散了，还没找到座儿，便赶忙打招呼。女孩见了我们亦很惊喜，娇喘吁吁、汗水淋漓地侧身挤到不约而同地立起身迎接她的我俩身边，如释重负般一抬手，将五枚一角硬币放在了我们面前：可找到你们了！我从同学那儿借了五毛钱……我和妻讶异至极，百味交集，傻笑着不知该如何表达。却见女孩又笑着挥手道：再见吧，同学还等着我呢！未待我们说出一个字，女孩又挤进人群中……

□ 刘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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