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章正
露天电影走进了乡村,走进了打谷场。
童年,最快乐的事莫过于看露天电影!
电影的放映时间,基本上是在农闲季节,庄稼有了收成后,由生产队出钱或各家各户自愿出份子凑钱,请电影放映队来放电影。
依稀记得,我第一次看露天电影是在1962年秋天,当时五六岁的我,和村子里的大人一道,去只有二里地外的邻村看电影,这是家乡那一带第一次有露天电影。电影图像不太清晰,还是无声的。很长时间后,我才知道,那是我国第一部戏曲影片《定军山》。影片时间不长,我欢天喜地地去了,稀里糊涂地回来了,问我电影什么内容、好看吗?啥也说不出来,顶多两个字:好看!
第二年,我从乡下来合肥上学,看电影、看报纸、听广播就简单了,每月能看一场电影。天天有报纸看、有广播听、有小画书看,每周还能看一两次电视。
后来,我从合肥又回到家乡,一呆五年,看报纸、看电影、听广播都成了奢侈,别说看电视了。但一年中,有那么几次数得着的看露天电影的机会。
晒场边上,两三个人挖坑埋杆子,把两根又细又长的木杆竖起来,各挂上一个喇叭,中间一块白色幕布的四角拉在木杆上……
乡村的黄昏,斜阳把村里孩子们的脸和老人的皱纹都染成了金黄色。孩子们在空旷的谷场上打打闹闹,部分老人聚集在金黄色的秸秆垛下坐着聊天,而青壮年妇女和男子汉还在村外的地里干活,水牛也在田野里犁地,贫瘠的土地,使劳累了一天的老牛发出了低沉的呼吸,都在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为了抢占好位置,天还没暗下来,一些外村的人就成帮结伙地打着手电筒或提着马灯,扛着凳子一路有说有笑地来了,像过年一样热闹。本村的孩子和老人来得更早,用板凳占位子,电影没开演,大家凑在一起呱蛋:谁家的儿子儿媳孝顺啦,谁家自留地的庄稼收成好啦,谁家的牲口下了几个崽啦,今年交了公粮后每户还能分多少口粮……一时间,谷场上人声鼎沸。邻村来的人是本村的好几倍。
月亮已悄悄从村边的树梢上升起来了,星星在遥远的天际眯着眼睛,青壮年们也坐在老人或孩子为他们准备的长条凳上。电影开演了,全场鸦雀无声。白色的幕布上开始出现人物画面,随着情节的展开,人们一下子置身电影里的世界。夜幕下,千余双眼睛都盯着银幕,眨都不眨一下。而此时,微风拂面,虫儿唧唧,月光、星光与银幕光连成一片,给乡村露天电影增添了一丝浪漫的色彩。三个片子,一两个是加片,都是新闻纪录片和农业科教片,在半个钟头左右,另一个当然是正片,每场电影都在两个多钟头。那个时代的电影,以战争片为主,抗美援朝的有《上甘岭》《英雄儿女》等,抗日战争的有《地道战》《地雷战》等,解放战争的有《永不消逝的电波》《渡江侦察记》等,还有反特片和戏曲片。老年人爱看戏曲片,中青年人爱看战争片、反特片。
当换胶卷时,现场又热闹起来,吵吵嚷嚷的;电影散场时,更是热闹。大人喊孩子,孩子喊大人,手电筒光照来照去,有的孩子和妇女被挤掉了鞋子,大声嚷着在地上寻找……
在回家的路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还沉浸在电影的回忆中,大家一边走一边议论电影中的人物和故事,或夸赞,或大骂,或同情,或无奈,那情景令人难忘。那时候,我觉得没有比做电影放映员更伟大、更理想的职业了,最高的目标,就是长大以后能成为乡村的电影放映员,但又担心这个目标恐难实现。
我在乡下期间,前后大约看了20多场露天电影,最远的跑了七八里地。在乡村看露天电影,宛如在饮一杯高纯度的陈年老酒,细细品味后,你体会到的是洒脱、温馨、善良与朴实。如今,绝大多数家庭都有彩色电视机,人们尽情享受着现代化、信息化带来的快乐幸福。
夜晚依旧,星光依旧,而乡村的露天电影早已没了踪影!城里曾有电影进小区,但观看者寥寥无几。露天电影,已离我们远去。
乡村露天电影,那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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