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月圆又中秋

2011年9月25日，合肥市明教寺为纪念懒悟法师诞辰110周年举办画展，约请中科大周先稠教授牵头征集懒悟画作，我协助周教授登记相关信息。登记的第二张画便是《独偿》，在懒悟法师存世作品中，我认为这幅是最能抓住人心的。法师同一年所绘四纸手卷中，张张精妙，与之相较，它没有《懒悟山水小卷》的优雅与静谧，也没有《懒悟善崇法师正之卷》的浑厚华滋，更没有《云山叠嶂图》轴的繁密。而独此幅纯以线条展现出其深厚的笔墨功力，墨气酣畅淋漓，至今记忆犹新。

画面以互为犄角又各具姿态的六株柳树，分置于河岸块垒之上。法师纯以线条，中侧峰并用而略施苔点。柳树，寻常巷陌，随处可见，而其质朴的坚忍性格，虽饱经沧桑，依然扎根深厚，枝条柔美而坚韧，一如中华民族倔强不屈之精神。传统画柳树多柔美之态，倪云林虽有“独立霜柳下,渺然怀故乡”的抒怀，其绘疏柳多萧瑟清孤。而法师此幅，以白纸绘中秋月夜，跳出前人以月设境的窠臼。静谧的夜色以洁净的白纸表现，反衬出笔墨奔放恣意挥洒的柳枝，展现出压抑不住的蓬勃生机。此种方法，近似书法中之挥写，得清代邓石如“计白当黑”理论精髓。不仅赋笔墨以质感，更能营造出通透、疏薄的画面层次感。

画面右下角以中锋线条绘近岸水榭，延续木桥和土坡的衔接，路旁植以浓淡丛生的芭蕉，这是懒悟画作中极少展现的一个素材。不仅使画面透活，更引人以无限遐想，隐隐传递出如“五柳先生”般的田园隐居之乐。

垂柳下寥寥几笔的舴艋小舟，给人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联想，也顿生李清照“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的感慨。以情写景，借景述意，写自己喜爱和不喜爱的景物，说自己合意和不合意的情事，而胸襟恬淡，情怀忧伤，便自然地流露出来，由此也可体会法师对生活的热爱。

中国传统山水画中多有渔父题材，源自《庄子》和屈原的《渔父》。随后在文学艺术创作中便成了清高孤洁、避世离俗的隐士符号；魏晋时，渔父又多成了山水诗中的要素；唐宋后成为固定的人物形象。渔父不仅仅是一种职业，也代表一种精神，画家们正是欣赏和追求这种精神，所以才会在画作中以渔父自况。

法师画面中的渔父，枝头上高悬一轮明月，既有姜子牙“愿者上钩”的无为心态，更具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豪放不羁，从而契合中秋节的时令。

懒悟的题款向来认真，他不追求字形的潇洒漂亮，也不同于平常所见的佛门书法的庄重肃穆，内敛平淡；他的字一如他的绘画，强调随笔生发，不斤斤计较点画内部的控制，而更多的是信笔拈来的洒脱；章法上排列错落而脱离常规，呈现出一种自由挥洒从心所欲之美。

懒悟的弟子贺泽海先生曾谈道：懒悟作画由一支笔画成，他善用羊毫，尤喜用小白云。羊毫所作线条含蓄、饱满且圆润，而狼毫含墨少，吐墨快，所作线条过于圭露。在懒悟中后期的作品中，他多用散锋皴，晚期更是用散锋勾勒山体，勾画树枝和人物，虽有其刻意追求的因素，但是更直接的原因是由于其绘画工具的匮乏。

每个画家都有一些独特的绘画习惯。懒悟作画时喜欢吮笔，好像倪云林就是这样，“无一笔不从口出”。法师说口水里有胶质，能让墨的层次更加丰富。

此画画端题：“独偿。庚子仲秋节日，病笔写。”记得当时登记作品时，众人都说是“独赏”，我虽有异议，也没有深究，至今年疫情宅居，整理《懒悟画作知见录》时，反复推敲，改为“独偿”。偿，在此是有满足的意思。结合1959至1961年“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法师在政治上、生活上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故能在那个时期创作出大量的精品佳作，如收藏于合肥市懒悟贺泽海艺术馆的《懒悟大别山图卷》、《法石涛上人笔意》、《善崇法师正之卷》等代表作品。

□张斌海

新闻推荐

竹荫里社区青少年追梦“无人机”

星报讯为了培养社区青少年兴趣爱好，开拓孩子们的知识领域，增强他们集体意识、爱国精神、奉献精神和团队精神，9月26日，由合肥...

合肥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合肥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