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行吟发长歌 胡敬洪《烛韵长歌》读后

突发骤至的新冠疫情刚一缓解，我就读到了胡敬洪先生的纪实报告文学《烛韵长歌》，顿觉眼前霍然一亮，耳畔长歌渐起。敬洪是我读山东大学中文系时的学长，当年风华正茂，血气方刚，是校内小有名气的青年诗人。只是后来由于个人事业坎坷，加之家事拖累，致使心衰体弱，疾病缠身，似乎提前进入老年晚景。他在桑榆之年，抱病弱之躯，竟然著此煌煌三十余万言大作，着实让我又惊又喜，喟叹不已。

开卷展读，精彩画面纷至沓来，目不暇接。首先看到的是菏泽学院原中文系主任、著名教授郭满禄，菏泽日报社原总编辑、高级记者张金鼎所作的二篇序言，分别用简明扼要的语言，从不同角度勾勒出了作者的心路和作品的精华。郭序以“春风词笔夺人魂”的美誉，点出了“一抹秾华倚春风”的意蕴，张序则从纪实、创新和情感的维度，表达了“强烈的心灵上的震撼”。两序如同一对眼睛，看透了这本书的方方面面，如同一道烛光，照清了这本书的前前后后。我翻阅一过，印象最深的有以下四个方面。

一、选择人物独具慧眼

汉语言文学专业科班出身的胡敬洪，是位笔耕勤奋的写作者。他在长期做编辑、出版工作的职业生涯中，曾经写过诗歌，写过散文，后半生则瞄上了报告文学。先前描写的对象有工人、农民、知识分子、革命战士，更多的是奋斗在基层一线的普通劳动者。在这本书里，他却把关注的目光义无反顾地投向了人民教师，而且是教师队伍中的优秀分子、精英阶层。一提起“老师”这个词，每个人都会为之肃然起敬。因为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传授知识的人，是传播文明的人。一个自然人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都离不开老师的言传身教，所有成功人士，都是老师教育、社会支持加个人奋斗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看，老师就是每个人成功的人生导师。

敬洪之所以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写教师、写校长，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因为主编学生刊物《小作家》时，与校长和老师接触比较多，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实际上，他的尊师情结的形成，还应从青少年时代说起。他出生在单县的一个偏僻农村，小学、中学时期，一向最听老师的话，一直是老师眼中的乖孩子、好学生。他对老师的尊敬和景仰，是从小就根植在心灵中的种子。参加工作以后，他那双观察生活、洞察人物的锐眼，先后关注了大量的群体和个体，及至到了知天命、耳顺的年龄，人生修行到了成熟阶段之后，他就集中全部精力盯住了教师这个特殊的群体。不惜付出十余年的心血，为老师引吭高歌，为园丁树碑立传，力图让这些平凡人物的不平凡事迹传扬开来，让这些平俗人物的脱俗精神发扬光大。作为一个作家来说，这是慧眼识珠，作为一部作品来说，这是沙里淘金。

《烛韵长歌》精心描绘了30位菏泽中小学校长及教师的光辉事迹，勾画了改革开放大潮中新一代教师“古老而年轻的灵魂”，昭示了他们“沧海横流出傲骨”的坚强意志，宣扬了他们“安得优乐唱大风”的豪迈气概，讲述了他们“追新逐奇自风流”“风正帆悬著华章”的创业故事，表彰了他们“奉献之树常青”“爱心是金”的丰功伟绩。

我之所以把选择教师作为写作对象放在首位肯定，就是期待更多的人能把镜头对准我们的教师，就是盼望更多的人能把鲜花和掌声送给我们的教师，就是呼唤更多的作家能把写作的重点倾注给我们的教师。在这个方面，敬洪进行了有示范意义的创作实践。

二、采摭素材取宏用精

搞创作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体验，写文章就像烹饪做菜一样，只有对先期备好的食材精挑细选，对各种作料巧妙配置，才能做出好口味。乱炖固然省工省事，做出来却是没有特色的大杂烩。只有精炒出来的菜才美味爽口。敬洪的《烛韵长歌》6章19篇，正如一盘一盘的菜肴，盘盘都是精炒出来的珍味佳肴。美就美在彰显了人物的鲜明特色，佳就佳在突出了人物的精神境界。书中文章有的侧重写学校改革的重大步骤，有的侧重写教学方法的细微环节，更多的是写普通教师像蜡烛一样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奉献精神。作者从一大堆原始材料中，精挑细拣，择需而选，挑选的就是那些最能展现教学改革宏旨的，是那些最能体现教学方法精髓的，是那些最能反映人物个性特色的，是那些最能透露人物心灵之光的，是那些最能闪现人物精神魅力的。他笔下的人物是平常的，是真实的，但又是脱俗的，是闪光的。这样写出来的人物既不失真，又不落俗套，不仅鲜活生动，而且高尚高雅，极具典型色彩。就像一滴水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那样，一个个看似寻常的凡人俗事，都能反射出不同寻常的思想光芒。这种取宏用精的选材方式，把着力点凝聚在主人翁的心灵层面和精神维度上，充分显示了一个作家在驾驭素材和把握人物方面驾轻就熟的能力。

三、运用创作手法推陈出新

作者在《后记》中，就报告文学的创作方法，提出了一个既尖锐又现实的问题。他清醒地认识到，“报告文学的报告和文学的双重真实性，构成了巨大的挑战性和创新性，对于写作者而言，犹如在悬崖边上戴着脚镣跳舞，很有难度。”他坦言，“决定创作《烛韵长歌》时，我不免扪心自问，该如何在不致触破真人真事底线的同时，调动各放异彩的文学要素，打造富有美感的艺术品，增强作品的可读性呢？”难能可贵的是，作者不仅大胆地提出问题，而且在创作中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尝试。为了在不触破“真人真事”底线的前提下，尽量增强作品的美感和可读性，他所采用的创作手法多种多样，异彩纷呈。

一是开卷破题。书的扉页即为题记，开宗明义二句话：“这是一束最受人敬仰的烛光，燃烧自我，照亮别人。这是一支最令人惊叹的歌，自身化作丝，织就他人梦。”形象生动地解颐破题，导入正文。随后又在每章的领衔标题之下，都引用一段与之相关的经典名言，起到画龙点睛，引人入胜的作用。

二是以古通今。翻开每一个篇章，首先开局的总是“前尘往事”和“采访感言”。前者是对历史人物或文化典故的深情回顾，后者则是对采访细节的抒情感怀。看起来似乎与随后要写的具体人物风马牛不相及，实际上却在内涵上形影相随，意牵情连。这样由古入今，自远而近，无形中增添了现实人物及事件的历史纵深感，拓宽了事件发生或人物活动的背景空间。

三是巧比妙喻。教师是我们心中美好的形象，更是作者心中的“天使”。他以“烛光烛韵”，赞扬教师的无私奉献。以“红杏破寒”，赞颂教师的诲人不倦。以“昨夜星辰”，褒扬教师的埋头苦干。以“春风化雨”，夸赞教师的润物无声。以“燃烧的火焰”“鹰之歌”，展现教师的宏大理想和炽热情怀。以“拓荒牛”“耕耘者”，展示教师的勇于开拓。以“白天鹅”“朝阳”，象征青少年学生朝气蓬勃、健康成长的风采。可谓妙喻迭出，妙语沓来，凡此种种，俯拾皆是。

四是情景互化。该书虽然重在叙事记人，却善于以景谋篇，以情入文。文章多以优美的景色描写，来渲染事件背景，烘托人物形象。而这些描景抒情的文字，字字都与事件和人物息息相关，与斯时斯地的人物心情密切相连。以景入情，以情化景，使人物升华到一种臻于完美的艺术境界，从而达到激励人心的艺术效果。

五是物我两融。作者在记述人物的过程中，特别是行文至关键点、高潮处，常常情不自禁地站出来，以抒情的笔调发表议论。这些抒情的议论，大多语言优美，不乏神来之笔，给人以顿悟般的理性启示。可以看得出，作者已经融进笔下人物的精神世界里，已经化入此时此地的人间烟火中。之所以迫不及待地站出来说话，显然是有情可诉，不诉难平，有话可说，不说难抑。这些议论，恰如电影中的旁白，不是硬性插入的蛇足之言，而是恰到好处的点睛之语，与整篇文章水乳交融般契合在一起。或许，这就是作者与笔下人物的形神交会，物我两融。这在文学创作中，是一种极难得又常见的奇妙现象。

四、抱病追梦呕心沥血

敬洪是个性格刚强，行事执著的硬汉子，一旦确定了人生目标，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咬定青山不放松。以垂暮之年，多病之躯，坚持完成如此大体量的采访和写作，不能不说是一段探险的经历，也算圆了他一个久远的梦。

报告文学是“行走”的文学，作者就是怀揣梦想，毅然踏上“边走访、边读书、边写作”的探险之路的。他忘不了一次次深入到城乡中小学那刻骨铭心的采访。倾听着教师们讲述自己的故事，目睹着学校的发展变化，怎么也难以抑制心情的激动，眼泪时常不知不觉地流淌下来，打湿了面颊，也打湿了采访本。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那些情不自禁夺眶而出的泪水，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人民教师的敬佩和感动。作者创作此书的初衷，就是要以人民教师为楷模，让人们更多地了解、认识教师的工作和生活，铭记教师的光辉业绩和高贵品质。他为此倾注了全部敬畏、全部热情，因此每当采访归来开始写作的时候，所有与教师接触的往事都汹涌而至，写到动情处，常常不得不停下笔来擦拭眼泪。

为确保作品思想性、真实性和艺术性的完美统一，他不仅重读了经典纪实文学作品，还研读了古今中外哲人论著，阅读了大量文学作品，借以提升自己的文学素养。在做好充分准备的基础上，借石攻玉，采用散文笔法谋篇布局，将个人的认知和感情融入每篇文章中，让一个个僵硬的文字鲜活起来，生动起来，饱满起来，感性起来。无疑，这是一种行走的写作，更是一种思考的写作，这是一次感性的写作，更是一种心灵的写作。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这种行走、阅读、写作的艰辛历程，让作者经受了一次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般的磨练和洗礼。

春风化人，春雨润人。一年一度的教师节又将临近，这本书不啻是献了一份厚礼。我期待这部专门为人民教师歌功颂德、树碑立传的书，这部专题记述学校管理和教学方法的书，能够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让更多的单位和学校看到它，让更多的教师、学生和人民群众读到它，从中汲取教书育人、干事创业的正能量。这对营造尊师重教的良好氛围，弘扬拼搏奋斗、无私奉献的师德师魂，促进社会文明建设，将大有裨益。

2020年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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