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 林敏
濉溪县南环城路有个南三桥,南三桥有个狗市很有名。
去南三桥看狗,自有一番乐趣。原来公交不发达,从市里去得先乘一段公交,再倒车坐出租,后来公交四通八达了,一趟21路直达。再后来公共自行车点建立起来了,更是亦乘亦骑。
从小喜欢狗,家里养了一条黑白花的土狗,取名花子。那时洋狗还没有漂洋过海进入寻常百姓家。花子给我们不读书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快乐。文革后期,那座城市掀起打狗运动,打手扛着打狗棍和套狗杆走街串巷,随见随杀,不得阻拦。花子躲在床下几天不出来,但最终躲不过运动。打狗队找上门来之前,我们把它送了乡下的一个熟人。但不久,熟人捎信来说,花子不吃不喝,还乱叫乱咬,怕出事,把它放到地窖里,谁知花子奋勇跳出地窖,跑了。一个月之后,跑回了家。与家人相见时,辗转腾跳得热烈和膝行摇摆得真切,非狗不能如此。我想像不出这么远的路,送走时还蒙了眼睛,它是怎么跑回来的。后来,依然未能逃脱厄运,当打手钳住它的脖子时,它疯狂地挣扎,狂跳,当时怕它伤人,我大喊:花子!听话!它竟然乖乖顺从了那个套子。至今难以忘记它的眼神,至今为它死到临头还听话而哀伤,为我当了帮凶而愧疚。
上个世纪末,家落淮北,日子平定,又狗意萌生,买了一条。那时城市豢养宠物一时兴起,狗市繁荣昌盛。正是动画片中德鲁比受孩子喜爱之时,便起了洋名德鲁比。后来因为对门邻居家孩子怕狗而割爱送朋友。不久,朋友告知,德鲁比误食了灭鼠药身亡,刚上小学的儿子闻此讯放声大哭。
终是意难平,又养了一条小西施,取名杰瑞。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扎着小辫系着蝴蝶结的杰瑞,趁开门之机乱入社会,不知流落何处。自那,不再养狗。退而将热情转至狗的娱乐圈。忠犬八公,101斑点,藏獒多吉,流浪大黄,能安慰孤儿安迪布鲁斯兄弟的小狗星期五,狗狗旅馆……呵,太多的命运故事,狗总是最称职的主角。当年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当保尔越墙跳入冬尼亚的后院时并不关注两人怎样铺垫了后来的情事,只觉得冬尼亚牵的那条狗漂亮、勇猛、高大上。至今,我续费安广网络,一半是为了纪录频道播出的狗故事。
居住高楼,养狗成了一件不易的事。上班族,把狗关在室内,一天放一次风,门外的自由,只剩下拉撒的意义。加上现代人爱好远足,非自驾者不能与狗同行,也罢。
但狗市可以短暂路演一些愿望,虽然城市环境整治,狗市搬了又搬,却常常追随。最后,大规模的南三桥狗市成了我周末的目的地,上午出门,带好粮草,下午休市返回。
这真是个让人兴奋的世界啊。藏獒的勇猛,可卡的稳健,比利的机智,哈士奇的温和,泰迪的伶俐,金毛的敦厚,波美的媚态……呵,呵,爱狗而不能养者,大可一饱眼福。
面对着嘈杂的社会,刚入道的狗仔打闹嬉戏,对人类伸过来的意义不明的手,一律报以友好;稍大点的,便作成熟状,互相隔空喊话,交流职场心得;还有一些少年狗狗,嬉笑怒骂目中无人,完全忽略即将到来的命运改变;而那些始终闭目养神,汽车喇叭都叫不醒的,不用说已历经沧桑,料到不会有什么“苟日新日日新”,对一切没有态度就是态度了。
当然出身不同,性格气质也大不相同。寒门犬子,吃着主人的剩饭,也不曾沐浴熏香,毛色无光且有体臭,只是率性打闹,并不在意外界目光,自然也是工薪阶层的要价。那些被抱在怀里不时受到爱抚的新贵,显得高傲、冷艳,是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的主儿,没有大价钱,别想让它跟你走。那些体型剽悍盛气凌人的大型犬,对着纷乱人流,眼露凶光,偶一狂嚎,估计牵走他们的大都是需要看家护院的土财主或小老板。市场外围,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土狗,随了主人或站或卧,自知血缘和品质比较草根,低调且胆怯,不用链子和笼子,也是天下无贼,偶一率性即刻收敛,远远地瞅着那些穿了花衣,焗了油的同类被一一选走,也难免露出一些艳羡来。
花花的狗市,花花的人间。去南三桥看狗亦看人,各种的狗对应各种的卖家买家,正是因为各个不同且各有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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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崇岫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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