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鹏 鼓书艺人的说唱人生

架起大鼓，左手打夹板，右手敲鼓条，“哧隆隆隆咚、哧隆隆隆咚”，伴着时急时缓的鼓点，颍上县谢桥镇68岁的老人张金鹏又唱了起来：“大鼓一敲连板翻，今天不把别的说，单表……”11岁时执鼓说唱，张金鹏在鼓声中说尽历史烟云、江湖传奇、才子佳人。曾经，咚咚的鼓点与略微沙哑的嗓音是乡间群众狂热的追求，也是让张金鹏骄傲的辉煌。穿过悠悠岁月至今，鼓声渐歇，老人的声音却越发苍凉而高亢。

说唱奏演，一人一鼓一台戏

张金鹏出身贫寒，为了谋生，他在11岁时就拜师凤台县吕元堂学习说唱大鼓书。张金鹏对拜师学艺一事记忆深刻，“1961年农历四月二十，师傅正式收下我的拜师帖。我住到师傅家里，白天帮师傅干活，到傍晚给师傅泡好茶、卷好烟，开始学习。”那时民间艺人大多不识字，授艺全凭口传，“师傅唱一句我学一句，全靠记忆力学。”张金鹏的记忆力非常好，“三四百句的段子，我走5里路就能背下来，能唱三四个小时的书，我半个月能学会。”

看说书人敲着鼓不急不慌地成晚、成天地说唱，不少观众认为说大鼓书很容易，“只要记着几个人名儿，剩下的就随便怎么编了。”“他们看着容易，其实根本就不是。”张金鹏说，大鼓书里有一些硬套路，像“篇”、“赞”、“赋”必须牢牢记住。“‘篇\’就是描述，比如武将就有好些‘篇子\’可以用：黑中透亮、亮中透黑，他个络腮胡、火盆嘴；‘赞\’就是说这人、这物件怎么怎么好，比如鞭子就可以说：打山山就崩、打地地就裂；‘赋\’就是书里的诗词歌赋。”张金鹏说，篇、赞、赋就是大鼓书的血肉，要把这些牢记于心、灵活使用，才能把一段书说得有声有色。

在学大鼓书之前，张金鹏曾因为嗓音好、音域宽而被选入谢桥镇文艺团学唱“净”角。能学唱“净”角一度让张金鹏颇感骄傲，学习大鼓书后，他认为“能把大鼓书唱好才真不简单”。因为大鼓书的说唱者要自己配乐还要用一张嘴挑起所有的角色，还要说得引人入胜。“我说行军打仗，就要让人感觉到千军万马奔腾，甚至会忍不住想朝后退；我说高手对决，听的人就觉得惊险，忍不住激灵一下站起来；我要说才子佳人谈恋爱，就能把底下的小年轻说得想立马谈恋爱。”张金鹏说，要达到引人入胜只要用好“五笔”（明笔、暗笔、倒插笔、埋伏笔、精神笔）。记者理解“五笔”大概就相当于平铺直叙、倒叙、设伏笔、留悬念等不同的叙述方式。技艺高超的说书人灵活使用“五笔”再随着鼓点缓急变换腔调，配上少许的表情和身体语言，通常能把听众说得如痴如醉。

只学了三个月，1961年农历7月，张金鹏就正式出师说唱了。“一开始只能说一两个小时，慢慢就熟练了。”到1970年代初期，张金鹏已经在谢桥镇周边小有名气了。1979年农历二月十五，张金鹏在利辛展沟集的庙会上从上午9点钟一直唱到太阳落山都停不下来，观众光一角的分格子给了300多元。1980年代前后，张金鹏的说唱技艺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也成了颍上、阜阳等地有名的说书艺人。张金鹏说，他都不敢在有学校的地方说书，“我一说起来学校里的小孩都偷着跑过来听，老师打都打不回去，学校的校长、老师都有意见了。”《列国志》、《云台中汉》这些大部头书，他能在一个地方一唱一两个月。直到现在，谢桥镇40岁左右的人还都记得那时到处追着张金鹏听他唱大鼓书的情形。

老艺新传路难行

   1985年以后，张金鹏为了照顾家庭不再到处跑着说书。与此同时，随着电视进家，人们的文娱活动日渐丰富，大鼓书也渐渐没落。回到谢桥定居后，张金鹏收了四个徒弟，“可惜没有一个成器的，没办法呀，说大鼓书挣不到钱了，他们为了养家糊口都出去打工了。”

进入21世纪后，不少人唏嘘感慨“大鼓书要绝种了”。“每次听到人这么说我就特别难受。”倔强的张金鹏把谢桥镇的老艺人召集起来，想方设法拯救濒临灭绝的大鼓书。2010年12月24日，颍上县文化馆曲艺社成立，张金鹏和其他老艺人一起在这一组织里共同挖掘整理大鼓书文本，“你背一段、我背一段，把一些大部头书集齐、整理。”近一两年，他们整理了《东周列国志》、《隋唐演义》、《说岳》等七八部古书。此外，老人们还紧跟形势创作了六七十段宣传新政策的大鼓书。最近，张金鹏就在集镇上用大鼓书宣传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

“不能让艺人找到挣钱门路，说啥传承都是白搭。”张金鹏在想各种办法让大鼓书能够传承。张金鹏的想法是：先选十来个留守在家的人培训，成立农村文化艺术团，培训好以后组织联系商业演出，依靠市场挣钱养活艺人，然后再慢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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