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 吴 鲜

鲜

人间有味，草木清欢。

汪曾祺老先生曾写有一本书，书的名字就叫做——《人间草木》，先生在书中极尽人间草木之繁华，荣耀，落寞，孤寂。也就是说，人间草木之所以有着令人着迷的烟火味儿，皆是沾了人间二字的光。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那么，人间草木之于天地间，又该当如何呢？有句老话说得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应季节而生，而长，而荣，而枯，所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草木置于人间的必然归宿，抑或称之为人间草木的自然规律吧！

世人行走在天地间，看惯了太多的草木清华，往往视之为一种必然，大多数的态度是见怪不怪，宠辱不惊。这较之我来说，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对人间草木始终都是抱着一颗敬畏与感恩之心的。我们与草木同在，生长与成长于这个美好的人间，沐春风赏秋阳，即使是在烈日炎炎之下抑或是在白雪皑皑之中，总还会有那么的一些人间草木都还在固守着一种生命花开的理念。从小在乡间长大的我，对于残荷的印象倒颇为深刻。荷者，寓意着水陆草木之花的美誉与气节——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从真正意义上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人间草木当中的标杆与旗帜，她一路走来，展示着她一路生命花开的美妙历程，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灵动！叶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清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赏心悦目！到了残得残荷听雨声的季节，乡人们就可以下塘采藕了，一节又一节长长的白白的嫩嫩的，像极了婴儿的手臂，原来，残荷是那么的富有哩！残荷的意蕴辽阔，一度曾改变与修正了我对于人间草木的态度与认知。感恩与敬畏，生命花开与人间美味，在人间草木的身上得以着完美的展现。

人到中年的我，与乡村大地是渐行渐远了。城市家中，阳台之上，虽也有一盆两盆或是更多的花花草草，但在我的眼里，它们只是花花草草而已，与人间草木相去甚远。一则无辽阔葳蕤之势，二来无人间草木的灵动与生机。最重要的一点还在于：不接地气！空中楼阁，城市森林，人为圈养，这本身就背离了人间草木的初衷。草木来到人间，正如同我们世人的降临，都需要一个温润的土壤与合适的环境。要不然，怎么会有“桔生淮南则为橘，桔生淮北则为枳”之说呢？奶奶在世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每一棵草木都有它的方向！是呵！每一棵草木都有它的方向：努力向上，汲取着阳光雨露，扎根于大地深处。遂成一地葳蕤之势，遂长成了人间草木不屈的模样。

春天里来百花开。春天，同样是人间草木四季萌动的开始，生根发芽，积蓄力量，为着往后的季节作着生命能量的贮藏。至于草木的荣枯，生命的印迹，一天天的长大，长高，长壮，当某一日，季节的召唤，生命的轮回与皈依，人间草木亦会一路含笑而去，托体同山阿，回归自然中。人间，因有了草木，才有了生命的灵动与底色，我们行走在天空之下，大地之上，日日与人间草木同生共长，相濡以沫着。我们，何时才能静下心来，躺倒在草地之上，静心聆听：小草拔节破土的声音，枝头树叶一路坚强向上的声音，然后，敞开心扉，面对着一片草地抑或一树浓荫微笑？人间草木早已悄然走进了我们每一个世人的内心深处，成了我们生命之中不可承受之轻抑或不可承受之重的业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人间有味是清欢。那么人间草木呢？在灵动，在清新，在喜悦，在感恩。阳光，土地，世人，草木，人间，岁月，构筑成了一个大美的世间，在这片辽阔的大地上，我们世人岂不是每一棵小草之上的一滴露珠抑或每一片树叶之上的一声鸟鸣，声声息息里，带着早晨亮晶晶的清新自然，带着鸟声从未苍老的执着自信，一路欢歌向天涯。人间草木，草木人间，一呼一吸之间，岁月，早已消逝在了远方，一如那一路曾经飞越过人间草木之上的清脆而嘹亮的鸽声……

人间草木。人间有味，草木清欢。于我而言，是一种真实的存在，更是一种诗意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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