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许辉先生给了我一本他刚出版的读书笔记《和自己的夜晚单独在一起》。不久,我又拿到了他新出版的随笔散文集《又见炊烟》。看到这个书名,我就想到了邓丽君的那首歌。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皖南山区一个小镇挂职,每每夕阳西下,我就坐在黄山脚下那个小镇的河边,看着远处村庄袅袅升起的炊烟,一遍又一遍地听邓丽君的这首《又见炊烟》。淡淡忧伤的曲调,陪我度过了两年大山里寂寞无奈的时光。这首乐曲后来成了我的最爱之一。看到许辉先生新作《又见炊烟》格调高雅,品位十足的封面,我想起了皖南山乡远去的炊烟。于是,在一个春日的下午,我静静地读完了这本歌谣一般的美文,淮北平原的风和雨、先生孩提时光的点点滴滴以及妙趣横生的皖北风情,像一幅幅流动的画面从遥远的天际飘进我的心脾。
许辉先生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在皖北度过,后来在那里上山下乡,大学毕业后又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可见,他对淮北大地莫逆之交的情感伴随他一生的时光,深深渗透到了他文字触及的每一个段落,甚至他的血脉。许辉在和朋友们交往时一直以 “淮北佬许辉” 自称,可见他的故乡情结,他的皖北情怀,他的乡野情趣。
许辉先生长我几岁,他所描述的诸多童年生活,我都有所经历,倍感熟悉,就连那些童谣也曾跟着我飞扬在上学的乡村小路上。先生在首篇《粥》里所说的“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一下子把那个物质匮乏年代的生活表述得淋漓尽致。现在的孩子们对“粥”的感触和我们那个年代是天壤之别。环顾都市的一角,什么“粥屋”“养生粥吧”,更多的是浪漫和温馨。而那个岁月,乡下人所谓的“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干”也不过是水稍微少一点的稠稀饭,“稀”就近乎于水了。许辉先生记述的钓泥鳅时的“下卡子,偷卡子”以及挖野菜,都是我儿时异常熟悉的活计。我也和许辉先生一样,夹在赶集的大人中,瞎起哄,跟着去赶集。他书里所写皖北的“赶集,逢集”,勾起了我儿时的馋虫,只有在“逢集”和“赶集”的日子,我才有可能吃到油条和麻花。所以,读着先生的文字,我仿佛闻到了儿时集上的油炸味和煤烟味……
《又见炊烟》里的《剃头》《过年》《晒太阳》《小画书》等诙谐有趣的文字让我想起了童年与故乡,关于故乡和童年,每个人都有一幅生动的画卷或一首委婉的歌谣永存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刻骨难忘。这些脍炙人口的童年生活和乡野情趣陪伴一代又一代人走过童年,回忆童年,向往童年。许辉先生的文字让人在回忆中寻得宁静,收获美丽。故乡在远方,远逝的炊烟仿佛袅袅在眼前。
那些乡间记趣让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德国作家西格弗里德·伦茨的《我的小村如此多情》,西格弗里德描写的每个人物都是不一样的,都是极品,都活得尽兴,就像许辉先生经历的“吃饭、锻炼、抽烟、还乡、乘车、看录像、卖油、偷球、越墙……”愚蠢也罢,智慧也罢,生活总是充满奇趣,一个个故事都给人无尽的回味,我仿佛在这两本书中从一个地域跳到另一个地域,不同的人,不同的历史,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经历,应接不暇,还未缓过神来,一本书就看完了。
我从皖南调来合肥后,诗人时红军先生介绍我结识了许辉先生。二十年间,也就匆匆见过几次,更多的了解是来自报刊上先生的文字。读许辉的散文仿佛跟着他的文字在淮北平原上走村串户,在雾霭朦胧中随着牛羊的叫声穿梭在赶集的人群中,在日落黄昏时节推着独轮车,追赶着淮北平原的风。《又见炊烟》从头到尾充盈着一种倾国倾城的美丽,无论是在诉说岑寂楚痛,还是在吟唱幸福,美无处不在。故土的绚烂,人性的纤柔在炊烟中袅袅升腾,给了读者一个多彩的文化视野和思维空间。
每每和许辉相聚,他总是给人一种温婉的笑靥,而不是人们印象中淮北大汉那种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侠气,话语不多的他好像总是处于沉思中。记得有几次,我打电话给他,想一起聚聚,他那遥远的声音传来,“我正在乡下呢”。即使在聚会中朋友们频频举杯的刹那,他的思绪仿佛又飞回了黄河故道上淮北平原某一个田间小道上。每次看到许辉先生一副思想者的状态,我就想到了蒙田的话,“真正有学问的人就像麦穗一样:只要它们是空的,它们就茁壮挺立,昂首睨视;但当它们臻于成熟,饱含鼓胀的麦粒时,它们便谦逊地低垂着头,不露锋芒。”
合上《又见炊烟》,我看到了书的背面有这样的几行文字:
“带一本书去乡村!现在所有关于故乡的这一切,实在的和虚构的,也都不能满足我对故乡的周期性的渴念和暗想;我离开它的时间愈来愈远,而分明之中,我却离它愈来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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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黄山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