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物质的

□陈琪

小时候，天麻麻亮，母亲站在村口的古树下，目送我走过板凳桥，去上中学，那画面永远定格在我脑海里，我想那就是我的“乡愁”。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乡愁，长亭相叙是乡愁，古道邂逅是乡愁，祠堂看戏是乡愁，秋收打场是乡愁，村口送别是乡愁，只是年龄不一，环境不同，乡愁也发生变化，但每个人的乡愁总是定格在几个年龄段，或几个不同物质层面，而不会遗忘。因此，乡愁既是精神层面，又是物质层面。这种精神层面的东西，附着在某一事物，往往让人更加向往，更加追忆，更加思念。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发展，城乡一体化，乡村同质化，人们已经喘息在水泥钢筋的丛林里，厌倦了那经久的喧嚣与浮躁，心里总是渴望着归隐田园！乡愁成了一种社会疾病。城市建设、改造、发展，人们频繁地迁徙，社会关系不断打乱，不仅乡土时代的“血缘和地缘”已不再，连熟悉的邻里关系都渐行渐远，形成了“陌生人社会”。于是，非常向往那种“望得到水，看得见山，留得住乡愁”的山村田野的生活。“乡愁”与其说是思乡情切，还不如说是对城市病的一种文学式抵触。

乡愁的感受、实现需通过相应的物质载体，“乡愁”的载体是什么？我想“乡愁”就是一个地方的历史文化和自然资源。这些历史文化和自然资源是一个复合体，说得具体一点，就是我们徽州那些古亭、古道、祠堂、戏台、古树、古塔、古桥、古码头等等。因此，在保护和发展的矛盾和取舍中，要更多地考虑保护。台湾知名电视节目制作人王伟忠在凤凰卫视专访时说，妈妈告诉他，小时候住北京，抬头就能看见白塔寺。后来到北京，改造了，没有找着。有一年，李小可在台北办画展，他看见一幅《睛雪》画中白塔寺，雪后白塔寺和屋顶是白的，古树和屋檐是黑的。他拍了照片让他妈看，妈妈说，小时下雪的时候，抬头一看就是这个样子的。他买下这幅画，挂在妈妈的房间里，以解母亲的乡愁。

近年来，黄山市“复活”传统、历史空间，做了很多尝试，比如说“百村千幢”保护，古村落整体保护，文化历史名街保护等等，取得了一些成功的案例。但也存在着无根无源的“绅士化”现象，异地改造后的消费场所，事实上成为文化“孤岛”，从业态、文脉、公共空间联系等方面并没有与原有环境生态融为一体。

“乡愁”是忧伤的，也是温暖的；是怀旧的，也是美丽的。中央提出的“慎砍树、不填湖、少拆房”，体现了对传统“乡愁”文化的保护。黄山加大对徽州古建筑保护利用工程，同样是对传统“乡愁”文化的保护。古建筑是最具感召力的人文情结，也是最具生产力的经济资源。保护好徽州古建筑，就是保护“乡愁”的物质基础，让这些留在人们记忆中的“乡愁”，穿越数百年时光隧道，以其特有的沧桑、厚重和张力，将历史、现在和未来紧紧联系在一起。黄山一定会成为人们向往的“有山、有水、有乡愁”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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