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千年仁里

□ 程云芬

再走千年仁里是乙未年谷雨前一日，临时决定参加黄山“时空聚友会”组织的一次休闲户外活动。与第一次去仁里，已经相隔一年半之余了。尽管去过，但提起去仁里，依然有浓厚的兴趣。上次看到的是仁里的秋色，再走仁里赏悦的却是一番春末的景象。

去时微雨，看车窗外绿意葱茏，云烟浩淼，一派江南特有的绿意在视线里一览无余。刚下车，一股植物特有的清新湿润扑鼻而入。仁里西门外的村野是一片绵延的油菜地，此时的油菜已经过了花季盛事，一株株正沉甸甸地结荚，就像正在孕育的村姑。饱满圆润芳菲依旧，只是生命转换成另外一种形式，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依旧从西门进去，熟门熟路直奔仁里古村。“时空聚友会”是个独特的交友平台，这里面的会友来自各行各业，不同领域，不拘泥于单一形式的沟通。在这里，鼓励每一个人从不同的视角，以自己所看所闻所思，畅所欲言。或身边人，或身边事物，或对某个事件均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三十多个会友分成若干组，从不同的方向出发，去探寻千年仁里给我们每个人不尽相同的视觉触觉印象。

下午在仁里老年活动中心，会友们欢聚一起，每组都踊跃发言，说仁里印象，说仁里旅游发展，说仁里的古风村貌，说现在人的精神回归，说乡愁，说乡村坚守的不易……探讨很是热切。在这里，我听到了不同的见解，推陈出新的新意，不同思想碰撞交集。这里充满了激情，思想，生命力，对等，尊重……第一次参加“时空聚友会”，对这种新颖的聚会形式引发了较为浓厚的兴趣。我仔细思考着每个人的发言，受益匪浅。

及至黄昏，大家才余兴未了地去吃饭。饭桌上，仁里人用他们的质朴勤劳为大家奉上丰富的晚餐。仁里美食将我的胃填得很饱，我小声和同行的逸风提议，趁着大家还在酒中缠绵，我们一起去欣赏仁里的夜色如何？逸风和我一拍即合，我们便悄悄离开饭桌立马行动。暮色四合，走在仁里一千多年的青石板上，江南的雨很合适宜地在此刻落了下来。

撑着淡紫色的雨伞，泛着晶莹亮泽的小巷，我们不约而同地想起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尽管我们不是丁香般的姑娘，同为中年文艺妇女，丝毫没有减少在雨巷行走的兴致。街巷里，不时看见有“米”“缝”“药”“书”等蓝色字幕的幡布在空中飞舞。顾名思义，“药”为药店，药铺门半遮半掩，从店里透出亮光。我们迈上台阶进去一观，中药西药并陈在柜台里，品种不少。我们在“缝”字店铺里看到，果然有一台老式缝纫机静候其内。缝纫店门口的一只小肥猫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逸风轻唤“喵喵”，我则拿着手机对准它。没料到，它丝毫不配合。一看到镜头就左右躲闪，七八个回合下来，最后索性将它胖乎乎的猫屁股对着我们。任逸风“宝贝”“猫宝宝”无数次呼喊，就差喊一句“猫祖宗”了。小肥猫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和我们躲迷藏，我们无奈地相视一笑，真是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继续在仁里行走，身边黑白相间的院墙上，时见一簇簇青苔在我们的视线里跳跃着丝丝绿意，时光洗礼，岁月有痕，她们亦默默见证仁里一千多年的繁华和静寂。而寻常人家的院子里，随处可见一串串红色的南天竹可人地挂在枝头上，兰花在墙角绽放，一股幽香暗流涌动。有的人家的院子里栽种了蚕豆，油菜。谷雨时节，春雨“沙沙沙”，正在酝酿万物秘密生长。蚕豆没有花朵，也许和油菜一样，已经在默默酝酿果实。房前屋后的竹林里，依稀可见有新发的笋子已经长至半人高，上面还有褐色的笋壳没有完全脱尽。黑暗里，我感觉它正努力完成一场生命极致的蜕变。原来，每一个生命都是唯一和不可复制的。

天色越来越晚，我们终于想起要返回会友们吃饭的聚集地去。回去的路上，颇费了一场周折，没有方向感的我们居然迷路了。问了几拨村民，才无误返回。三三两两的村民面目安详地在村巷里来回走动，或停下在某个店铺门口小声闲谈，或安静走开……我想，也许这样的仁里场景，已经成为多少在外奔波仁里游子记忆里的乡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满满的古意，令我仿佛坠入另外一个时空里，而我却如此贪恋这个时空特有的声色。

待我们和“时空聚友会”的会友们汇合而返至昱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光景了，一天的奔波，的确有点累。第二天打开仁里胡女士赠送的纯手工制作的“徽州茶食”，淡黄色的方块茶食，放入口中，初感是食物的原色质朴，细品，其香在舌尖缠绕回味无穷。“茶食”顾名思义，喝茶时的辅佐食品。喝一口茶，吃一口，果然甚是美妙。“徽州茶食”四个字是胡女士手写，质朴，认真，淳朴。如淳朴的仁里人，从容对人对己。

再走千年仁里，就像拜访性情相投的旧友。而仁里的和谐村风，宜居的风水地理环境，这个徽州长寿村一千多年的文化历史沉淀，它的厚重自不待言。我们与之热烈相拥或两两相望无语，这些或许会成为某个午后的淡淡的念想情怀，也或者会成为若干年后宁静记忆里永恒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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