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瑞嘉右龙迎接我们的是一道悬挂在皖赣公路边山崖上的

□ 程瑞嘉

右龙迎接我们的是一道悬挂在皖赣公路边山崖上的大瀑布——右龙瀑布，瀑布从四十多米高的悬崖峭壁上悬挂下来，有九米多宽，飞珠溅玉，气势宏大。在周边群山、翠竹的映衬和初冬季节丹青高手的点染下，犹如一幅巨大的山水画卷，令前来采风的文艺家们赞叹不已。瀑布底下，一座通往江西瑶里的山区公路桥梁横跨瀑布，将瀑布裁为上大下小的两截，远远地望去，有长虹卧波之艺术美感。这些由黄山市文联组织的下基层采风的文艺家们纷纷举起相机拍照留影，将名闻遐迩的右龙瀑布定格成艺术的永恒之美。文艺家中有拍摄过右龙瀑布冬天结冰的摄影师说，右龙海拨千米，冬天气温低，瀑布在寒冷的天气里凝冻结冰，犹如一条洁白的长龙悬挂在山崖上，给人以惊心动魂的圣洁美。

休宁县右龙村是一个有着1200年历史的古村落，与江西景德镇的浮梁县、上饶市的婺源县交界。村中有各种古树一千多株，有机茶园一千多亩，有“新安江源头第一村”，“休宁生态第一村”之美誉。我们站在观景台上朝下观望，整个右龙村像一条躺在山谷中的卧龙，周边群山环绕，翠竹掩映，整齐的茶园呈阶梯状层层叠叠排列，村中古树参天，像一条条苍劲的虬龙，护卫着古老的村庄。一条发源于五股尖的小溪从村边欢快流过，构成了右龙村美丽的山居冬图景。

山村的冬天黑得早，黄昏中的右龙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给了我探访它的极大兴致。因吃过晚饭要听当地长大的黄山市新安源有机茶叶有限公司董事长方国强讲创业经历，我只得作罢。但同龄人方国强的创业经历却深深地吸引了在座的每一位艺术家：高考落榜后，回到家乡，先是贩、养过牛，但最终血本无归，后来当过电影放映员。木材放开那会儿，他贩运木材，曾经在一个星期内贩了两车木材出去，赚了3万5千块钱。在当时万元户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称号了，县政府鼓励大家勤劳致富，要表彰和奖励的。有钱后的感觉，他说那时连走路人都是在飘啊。可是短暂的兴奋后，他觉得贩运木材终非长久之计，于是利用当地资源做起了茶叶生意。果然有一年，山洪暴发，把他苦心经营的几十担茶叶全部浸泡在洪水中，沤过的茶叶只能当肥料使用，算是老天对他贩运木材的惩罚。他从此注意保护环境，搞起了有机茶生产和加工，利用新安源这一独特的地理标志作商标，做大做强。如今他成立的农民专业合作社，拥有茶园3万多亩，其中有5千多亩是有机茶园。他的新安源有机茶叶成为世博会安徽指定产品，在合肥等全国各大城市都设有茶叶销售点，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访华，他公司送的礼品茶，每斤卖到8千元。茶叶农民专业合作社极大地促进了当地农民增产增收，共同致富。他的企业因此成为休宁县的龙头企业。

当晚天突然下起了大雨，风声阵阵，雷声隆隆，好像天上有龙腾云驾雾而来，使原本寂静的右龙村庄显得愈加静谧安详。右龙笼在暗夜中，是一条神秘的卧龙，更激起了我要探访它的欲望。

第二天5点半我就起床了，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右龙四野静俏俏的，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我独自沿着溪边的石板古道向村中走去，那些站在路边、坝上、村中的古树，像是要在黑暗中跟我说话似的，让我心怀敬意和敬畏。昨晚下了雨，小溪里水流淙淙，像流淌着美妙动听的音乐，打破了古老山村的宁静，我像是找到了倾诉的知音，站在溪边的廊桥上静静地聆听着。天色亮了些，那些房屋、翠竹、山峰和视野所及的地方，都从暗夜里醒来了。小溪两岸有许多高大的香樟树和枫香树，还有香榧，桂花，红豆杉和银杏，都是有着几百上千年树龄的老树，有的老树下，像枫香和银杏，树底下落满了厚厚的金黄色树叶，场景非常壮观。因此，村庄里的小溪又叫香溪，真是名不虚传啊。

我沿着石板古道继续往村中访去，见一石砌的门洞上有“香源古道”四字，遒劲有力，古朴厚重。连接它的是一栋飞檐翘角、白墙黑瓦的老房子，大门敞开着，里面有光亮透出。走近一看，房子是村中的张氏祠堂，浑身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一位老人在做着打寿材的准备工作，边上已经堆放着打好的四具寿材，堂前摆放着的一具寿材已初具规模，只等着封顶了。老人姓方，鹤城人，今年五十六岁，从小学了木匠手艺，在山里替人打了一辈子寿材。随着殡葬改革的深入，他的手艺眼看就要失传了。祠堂里还摆放着用竹蔑和纸扎成的龙头和龙尾，老人说那是右龙村闹元宵舞的板凳龙。届时每家每户用板凳连接龙头和龙尾，瞬间它就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板凳龙，有140多米长，每条板凳上扎三个灯笼，从村头的新庙出发，沿着村庄行进，要舞两个多小时，沿途都有村民接应，点鞭炮迎接，场面喜庆热闹。祈愿右龙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兴旺。

从祠堂出来，外面已经亮多了。我沿着像龙骨一样的徽饶青石板古道继续行走，村中有的人家屋子里已有灯火亮了，老人家睡不着，起得早，有人开门到河里洗东西，我跟他们打招呼，想了解一些村里的情况，但他们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只得作罢。我便独自沿着古道走，出村后，视线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小溪的两边没有古旧的房屋了，有的是满满的菜地和茶园。再往上，两边都是层层叠叠的茶园，错落有致地排列着。茶园的上面是茂密的翠竹和树林，我想就这样一直往上走，走到江西那边去，走到瑶里、婺源和浮梁、景德镇。但由于时间关系，我不能再往前走了，只能遗憾地返回。

我的外公叶锡纯先生，徽州区西溪南郑村人，当年徽州师范商科毕业，去江西南昌做生意，十年后回到家乡创办学校。我想他可能就是从这条古道走出去的吧。氤氲的晨雾缭绕中，我仿佛看见当年的外公，那个胸怀抱负的年轻人，辞别外婆和家人，匆匆忙忙地行走在徽饶古道上，向着江西的方向走去，以致越走越远，翻越那边的山岭不见了。

县志《山海经》云：徽饶古道二百里，曲径衔通天下。自有周以来，此道三千八百岁矣，浮梁仙芝，景德陶艺，山区木材、茶叶等资源丰富，幽幽道上，徽赣文化融合交汇，重重福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名载史册。征程无甲子，五华送霞烟。

我站在右龙风景区著名的十六棵古松下再次回望美丽的右龙，默默地祝福它指日腾飞，民殷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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