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达子：“红”出来的百岁老人

□ 江伟民

与人为善，却爱憎分明，坚持正义；义字当头，又善于感恩，乐观向上……眼前的这位准百岁老人眼不花，耳不聋，记忆清晰，能言善辩；少时拾金不昧，为游击队放哨、送信、送粮食，红色一生——她就是休宁县板桥乡板桥村村民王达子。

出嫁等了整八年

板桥乡板桥村地处皖赣交接处，这里大山环绕，古木参天。1916年4月19日，王达子就出生在板桥村一户普通的人家。近百岁高龄了，王达子依旧目光清澈，吐字清楚，记忆力好。在笔者的问询下，老人打开了话闸。

王达子直到26岁那年才结婚，这让我们觉得特别奇怪。一问原因，原来是王父在背地里“下绊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是当时徽州农村普遍流传的一句话，女子一出嫁，便只会帮夫家干活，难以接济娘家。王达子的父亲看到女儿谈了婆家，便放出话去，“想娶我女儿可以，得干足8年才可结婚。”

“8年就8年。”王达子说，“父母双亲生了你，养了你，总该知恩图报吧。”王达子的丈夫汪职槐完全同意妻子的想法，蒙起头来为岳父岳母家足足干了8年活，才最终抱得美人归。结婚那一年，王达子26岁，汪职槐29岁。这样的年龄结婚，在当时的徽州农村是绝无仅有的。

拾金不昧等失主

从板桥村往西，就是皖赣分界线——浙岭。是当时一条主要的交通要道，徽饶古道不时有行人通过。

20岁那年，王达子上山干活回家，无意间在徽饶古道上捡到了一个包。王达子打开包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包里面竟有金条、玉镯等贵重物品。王达子想，丢包的人一定十分着急，想必还会找回来。于是，她就在古道旁坐下来等。

“这一等，足足等了3个小时。天快放黑了，来了一个中年人，瘦瘦高高的，十分着急的样子。”这个中年人一见到王达子就问可捡到了一个包。王达子说捡到了，却并不急着还，而是认真地让来人说出包里的东西，然后打开包一一核对，确定无误后，才把包还给对方。“那中年人感激得不行，眼泪都出来了，就从兜里掏出几块大洋要感谢我。我哪能要那东西，扭头就跑了。”王达子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微笑。

甘冒风险为放哨

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浙岭山上来了一群游击队。那时候王达子已经是4个孩子的母亲。秋冬闲暇时节，王达子经常上山砍柴、烧炭，无意间发现了这只红色队伍，并很快地取得了队伍上的信任。

“为什么人家那么快就信任你？”王达子对我们有这样的疑问感到疑惑。“游击队是共产党的队伍，和我们老百姓是一条心，这也不懂？”王达子一说就又把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年轻时候的王达子，性格爽朗，爱憎分明，的确是很容易取得他人信任的。

在与游击队交往的三年中，王达子就是他们的“信使”。王达子给我们描绘起她“送信”的经历：就是在山间一个隐秘的地方插一根竿子，上面挂着一块红布，竿子倒了，就是村里来了敌人，游击队就不能下山，若是竿子没倒，那就表示安全。

自然，这是一个秘密，全村人，包括她的丈夫和孩子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直到全国解放了，曾在板桥山上打游击的一个同志，不远万里来到板桥，一路打听为他们做出许多贡献的王达子时，秘密才为全村人所知道。

借粮救济要饭人

板桥村深处大山，十分偏僻，可有了徽饶古道，这里却是一个外人经常出现的繁华地段。不时的，就会有流浪者上门乞讨。王达子的丈夫汪职槐身材魁梧，能吃能干，一天能吃3斤粮。许多时候吃不饱，只能用瓜菜来替代。“我家是穷，可再穷，也还有口吃的，我要是不给，他们就有可能饿死。”王达子是个热心人，凡是到她门上来的，绝不叫人空手而归。

“母亲是个好人，人家是要饭的，按理说，你给人家一点吃的也就不错了，可母亲还要把要饭的请到家里来，坐在桌上吃。这一点，就是现在的人也是很难做到的。”今年66岁的三儿子汪家生说，“有一次，家里实在没东西了，可门口站了好几个要吃的，母亲就到村里一大户人家借了一袋玉米，做馃给要饭的吃。”

采访结束了，我们是带着一身温暖离开的。似乎，在王达子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叙述中，没有提到她如何长寿的秘诀，而我们却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其中的要义。道德者寿，无欲者刚。王达子在她漫漫百年的人生路上，始终以德为上，始终爱憎分明。讲道德信义，人就活得实在；讲爱憎信仰，人就活得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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