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耳
儿时的夏至,奶奶准会围着厨房的锅台,自言自语地唠叨着那句老话“冬至饺子夏至面”。于是,一家人忙活着夏至这天全家人要吃的水涝“凉面”。对于满族后裔的母亲来说,过汤凉面不仅是东北的习俗,更是对遥遥千里故土的依恋和向往。心中的往事竟成纠结。时光真的像指缝间的鱼和水,一不留神就会流淌得没了声息。
凉面和千层饼,成了久远的记忆。有时半夜惊醒,竭力回味狭窄的厨房、黑黝黝的锅台和那香味扑鼻的东北炸酱凉面以及香酥可口的千层饼,定神细想,突然明白过来,时光早已流淌了三十多年了。可是,每每夏至来临,心中还是溢满了那分渴望和念想。
“冬至饺子夏至面”不仅仅是北方人的习俗,对于生在冀北长在南方的我来说,伴随着自己的是北方那浓郁习俗。就说夏至吧,为了度过酷暑,老家河北藁城的乡下,家家就要吃伏季面食。这时,新麦刚刚下来,磨的新麦做面食,既开胃又有营养,既爽口又“败火”。所以,老家南孟镇一带有着“头伏饺子二伏面,三伏烙饼摊鸡蛋”的食俗和讲究。
而在徽州,夏至这天徽州大多数人家并不吃面,吃面往往是春节正月待客或是办红白喜事的时候。乡下许多人家别出心裁地用米粉做出一个个薄饼,放在火桶里烤熟,饼馅常常为青菜、豆荚、豆腐及腊肉一类。最好吃的是豆粉馃,在歙县东乡一带最时兴这种食品。妻子老家的溪头西坑村,家家户户都要在夏至前后做这种鲜美香脆的豆粉馃。皮薄味香,筋道爽口。
记忆深处最不能割舍的还是过汤凉面和奶奶的“千层饼”。凉面跟普通汤面不同,不仅做工工序上,最讲究的是面卤。一个月前要将豆酱晒出,挑拣上十斤黄豆放进锅里煮熟,煮烂,捞起倒在干净的竹席上面,撒上面粉,用筷子把面粉和黄豆拌匀,发酵,待到长出深黄色“毛”。然后把晒干的黄豆面块放入坛内,再倒入放有作料的盐水,用筷子搅拌均匀,用纱布蒙住坛口,放在阳光下晒上几日,当黄豆酱的颜色变成暗红色,大功就告成了。
夏至的头晚是奶奶最忙碌的时候,后院大门旁的小厨房里,黄晕的灯光下,胖胖的奶奶来回移动着她不灵便的身子,将案板上五香豆干和瘦肉细细地切成小丁块,拌上大蒜、芝麻、葱末、辣椒、生姜、花椒大料什么的,舀上一大碗豆酱搅匀煮上一个时辰,香味可口的面卤就做成了。
爸爸做下手,奶奶和妈妈当主厨,先要和面擀面,在面盆里一遍又一遍地揉着面团,待揉的面团筋筋道道时,便将面团在案板上铺开,撒些干面擀起面来,一遍又一遍地擀到很薄时,手起刀落,一阵叮叮当当的刀切声,一条条细长细长的面条出现在眼前。太阳正午的时候,煮面过汤开始了,先将大口锅水煮沸,接着一遍一遍地下面,煮出的面先用笊篱捞出盛在一个大凉水盆里“过汤”,面凉后盛到碗里浇上鲜美可口的面卤,一碗碗的过汤面齐齐地排在锅台上。看着我跟爸爸端碗吃面时狼吞虎咽的样子,忙乎完的奶奶坐在后院大门旁边摇着芭蕉扇,笑眯眯地望着我们,脸上满溢着幸福的笑容。
奶奶烙的“千层饼”那可以说更是一绝。她烙的饼“外焦里嫩”。烙饼的表面微糊而泛香,如同上下各包裹了一层金黄、油脆、薄如纸、坚如板的硬壳,嚼起来咔咔有声,松脆喷香;里面犹如书页一般的饼心儿。抖一抖,饼心儿泾渭分明,一层一洞天,香气缕缕,热气腾腾。饼心在和面时掺入了葱花、肉末、孜然等,看上去如群蚁排衙,吃起来绵软筋道,唇齿生香。每年夏至,左邻右舍尝着奶奶的独特面艺,不但嘴里吃着,走时手里还要拎上一包。
时光已过去了很久,奶奶和爸爸先后离去,可是,夏至的“过汤面”和奶奶的“千层饼”总让我难以忘怀,不仅是因为美味更是那份刻骨铭心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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