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在哪里响起

□ 记者 黎小强

“惊蛰春雷响，农夫闲转忙”，农谚说得在理，今天惊蛰，春雷唤醒百虫，地气通，农夫要忙春种了。我当不了庄稼汉，我就会整些虚里吧唧的东东，比如听听春雷的回响。

有人要笑发神经了，这风和日丽的天气哪里有电闪雷鸣？我其实想说的是，这季节，春天嗷嗷地冲上来，冬天全面败退，收复的失地上飘扬着春天的旗帜，这鲜艳的大旗就是春雷。

这旗帜哪有？屯溪南溪南村对面有条窄窄的水泥路，通往静静的山里。我一路开过去，一边山上长满茅草和杂树，一边是农田。我慢开细瞅，也不见多少山花，最疯狂倒是那些枯黄的茅草。我心想，这些茅草太不识时务了，它们与冬天是一伙的，在春天大举进攻下还这么拼命抵抗，有意义吗？也许这安静的山谷里，春天没将它当作战略重点，但战斗已经打响，那星星点点的山花就是先头部队的旗帜。不过十天半月，春分，清明，山花就烂漫了。农田里要么荒着，要么种了油菜，油菜花也没几朵。跟山花一样，油菜地里的安静是短暂的，因为春天的阳气已从地里蓬勃而出了。

不过十多分钟车程，见一小山村，四面是山，散落着一二十幢房屋。房子大多是三四层的小洋楼，只是见不着几个人。太阳暖暖地照着，小村不发一言，太安静了。一老妇在屋旁闲站，她说这叫尖下村，属歙县王村镇管，村里有百把人，大多外出打工了。我知道，村中青壮年人都把春天的旗帜插到了外面的城市里，留下老人和娃守着寂寞。沿一土路向山坡上走，我看见三四间土墙房和一个羊圈。房前不见人影，羊圈里关着六七头白山羊。山羊看着我，我看着山羊。它看我就像听见春雷，我看它却望见伸手不见五指的寂寞。晒不到太阳，整天对着前面土房黑乎乎的门洞，缺少自由的心灵哪能看见春雷的响声？

我还是回到城市。在近郊的南溪南村，我碰见几片已经灿烂辉煌的油菜花。如果远眺，甚至在马路上近看，你除了觉得这些油菜花好看外，不会感到多少热闹，因为大片田里还是绿的。而当你走在田埂上，与油菜花贴近，或者蹲下细看，你就觉得这地里是多么欢闹。知道什么叫三角恋吗？影视里爱捣鼓这，你未必遇到过，而这里真是生动的课堂。无数只蜜蜂在花间飞舞，起起落落，看不清它们用什么方式亲吻花蕊，但我知道，蜜蜂每在花心上停下，那嗡嗡的声音就是煽情的表白。细听，这嗡嗡声连成一片，真像春雷滚滚，势不可挡。与无数蜜蜂集团作战不同，几十只粉白蝴蝶虽阵势弱小，却长袖善舞，在油菜花间蹁跹动人。有意思的是，同一朵花上停着蝴蝶，也停着蜜蜂，它们却互不干扰，各自追求，不会为爱情而互相攻讦或大打出手。看来蜜蜂和蝴蝶都是君子，在恋爱中坚持公平、有序竞争原则，如此才有这田野里和谐的音符。只要花开，它们的恋情就向那里进发。于是，在南滨江景观带盛开的梅花和玉兰花上，我同样看见蜜蜂、蝴蝶与花儿的恋情。能说这些是春天最鲜艳的旗帜吗？能说这些是春雷最嘹亮的声响吗？

一路走来，我还看到三三两两踏青的人们，他们或骑行，或在花间拍照，或攀登孙王阁。我也知道，新安江北岸，全国竞走大奖赛暨奥运会选拔赛正在热闹上演。

我仔细想想，春雷真正在哪里响起？在万物复苏的原野上，在明媚灿烂的艳阳里？或许这都是表象，春雷其实响在自由飞翔的心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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