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要你对文学生活、精神生活有需求,你就一定能在这座城市,找到滋养。
去年11月和12月,每个周六晚上,我都会穿过整个城市,到山东大学去听讲座。这是一个文学讲座,山东省的八位作家,轮流“坐庄”,讲述他们创作和阅读的体验。有一个叫东紫的作家,周一到周五在一家医院当药剂师,周六陪孩子,周日把自己关在房间写作,她说要写那些让生命疼痛的东西,这些疼痛,有些来自自己的生命体验,有些来自他人的讲述,她说故事一个个在内心积累,不写出这些疼痛,就对不起那些鲜活的生命。说到一个被绳子拴在桌脚的孩子,东紫哭了,她把一个个故事焐在心里,最后写了出来。有一个叫范玮的作家,在东阿县一家超市当老板,但讲起文学,却对博尔赫斯、卡夫卡、马尔克斯如数家珍,在他超市的办公室,他经常做的,是对小说先锋叙事的可能性的探索,听他的讲座,你会觉得无论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做着什么,都无法阻止他精神生活的丰富性。还有一位叫王月鹏的散文作家,一步一凝思,对生活对社会的思考,用恒定的文字节奏记录下来,让人明白,“一个人内心的安静,不是因为对声音的拒绝和逃避,而在于对不同声音的包容和宽容。一个可以从漩涡中撤出身来的人,他的体内一定藏着比漩涡更大的力”。
当然还有首届海子诗歌奖的获得者寒烟,她的诗“在个人之思与世界之痛之间找到了最为恰当的联系,在世俗之殇和伟大精深土地之间构建起了体悟与升华的生命桥梁,在决心不休的勇敢与狂想不羁的气质之间建立了最为敏感的平衡”,听她激越的声音,你会惊叹原来在济南的某个角落,还有这样一位诗人,在用锐利的意象、充溢的诗情,思考并叙写来自生命深处的诗句。
那两个月的“文学生活”让我如此难以忘怀,每次听完讲座,心里就会被文学充盈,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体会流淌在这些文字中的生命疼痛和潇洒才情。
犹太哲学家马丁·布伯:“你必须自己开始。假如你不以积极的爱去深入生活,假如不以自己的方式去为自己揭示生存的意义,那么,对你来说,生存就将依然是没有意义的。每一件事物都在等待着你去圣化;每一件事物都在等待着在相见中被你发现,在相见中被你实现……用你的全部存在去同世界相会吧……”
在自己生活的城市,找寻和文学相关的生活,多么幸福。那两个月我经常碰到一位风尘仆仆赶来听讲座的人,每次他都是从工地上急匆匆赶来,他住在黄河北,到山大,真的是穿过了整个城市。
也许我们暂时无法改变我们的现实生活,但我们真的可以改变我们的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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