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能修的锔艺传承人——陈荣新

陈荣新作品

□本报记者 韩霄鹏 特约撰稿 刘昌华

不久前，“历下区第三届非遗暨民俗成果展曲艺专场演出”在百花洲热闹上演。30个非遗项目聚集到一起，让人大开眼界。活动期间，每天的客流量超过两万人次。熙来攘往的人群当中，锔艺传承人陈荣新的摊位前稍显冷清，有的游客看到“锔艺”二字，不明所以；有的游客拿起他的作品端详一番又放下。“知道锔艺的人，把我的手艺当宝贝；不知道的人，几句话也讲不清。”陈荣新平静地说。

10年才出徒的绝技

中国有句古话，叫“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说的是一门古老的民间手艺——锔瓷，就是把打碎的瓷器，用像订书钉一样的金属锔钉修复起来的技术。

锔瓷这一行当在民间被称作锢炉匠。陈荣新出生于1963年，年幼时曾跟随祖父陈士瑞上街揽活。15岁时，有一天，祖父拿出一个物件，问陈荣新会不会锔。陈荣新当即说出想法。祖父很惊喜，还没正式传授，孙子靠观察就窥见了门道。

打那天起，陈士瑞正式开讲，前后用5年时间，把陈氏锔艺的机密和诀窍对孙子倾囊相授。20岁的时候，陈荣新方才出师。

如今，50多岁的陈荣新也开始带徒弟。“锔艺这门手艺，没有10年的勤学苦练出不了师。”陈荣新说。

心情不好不干活

锔艺的特征是“锔”与“补”兼顾。陈荣新对祖传的技艺十分自信。

锔艺起源于何时已无法考证，最早见于宋代张择端的名画《清明上河图》，画中有锔匠做活的一幕。锔瓷行当自宋代开始计算，至今已跨越一千多年的历程。

清朝乾隆年间，锔艺分为两大类，即粗活和细活。粗活主要修复民间生活用品，就是主要锔盆、锔碗、锯大缸，所用的金刚钻、锔钉大而粗糙；细活则经过艺术加工，专为达官贵人服务，用的金刚钻小巧精致，锔钉完全用民间绝活锻铜工艺加工而成，美妙绝伦。有了细活，锔瓷行当在古玩行里有了一席之地。“我们家的手艺就是细活。”陈荣新说。

时至今日，锔艺仍是陈氏家族的谋生手段。陈荣新的活计主要分两类，一类是为古董玩家修复器物，紫砂壶、玻璃器、瓷器、玉器……只要有人想修，他就能锔，这是被动手艺；另一类则特意将器物破坏，再制成锔艺作品，供藏家把玩，这叫主动作秀。

锔瓷包含以下这些步骤：

第一步：找碴、对缝，把破损的瓷器恢复原状，准备修补。一个紫砂壶碎成十几二十片都是常事。

第二步：定位点记，根据瓷器的纹饰结构及样式，确定锔钉数量和位置。修复一个小型紫砂壶，要用约400个锔钉，打上大约800个孔。

第三步：用金刚钻打孔。有些瓷器的厚度只有几毫米，打孔时，手要拿得稳、对得准，不能打穿。打孔时还不能有丝毫偏差，一枚锔钉两个孔，打完800个孔得保证400枚锔钉都装得上。

第四步：制作锔钉。锔钉的韧性和制作水平决定着锔补器皿的使用寿命。器物修复后不仅要做到盛水不漏，而且还得给器物本身增添几分韵味。老陈说，他做的锔钉要经过作丝、拉直、锻打、定型、盘扣、修整、装嵌等八道工艺，一个工作日他仅能制作30至50枚锔钉。

第五步：补漏。陈荣新使用老祖宗传下来的补漏材料，不添加任何化学胶质，却能保证修缮后的器物滴水不漏。

锔艺是全手工打造，不能量产，由于工作时手下来不得半点差池，陈荣新定下两条规矩：心情不好不干活；家里不安静不干活。

手艺必须传承下去

令陈荣新颇感自豪的是，他的手艺几乎不做任何推广，仅靠收藏圈的口口相传，他的活计就一直排到8月份。

有一次，广东一位藏家价值500余万元的清代紫砂壶不慎摔碎，听人介绍陈氏锔艺后，这位藏家先后几次飞到济南。第一趟实地考察手艺，第二趟拿出一个小件让陈荣新修复，第三趟才把紫砂壶碎片交给陈荣新。经过几个月的修缮，陈荣新用金钉将紫砂壶复原，让藏家竖起大拇指。

锔瓷技艺被称作研究民间技艺、经济、文化特征的活化石。陈荣新说，在济南，只有陈家的锔瓷手艺世代传承。为把技艺传承下去，他把女儿、两个外甥、一个侄子都拢到一起，可孩子们都处于求学的黄金时期，仅能在节假日接触一下，好在女儿对锔艺非常感兴趣，已经表态承担起传承人的责任。“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讲究个效率、追求个量产，老祖宗流传下来的锔艺偏偏不能追求效率，可我认为，这门手艺也有非常独特的价值，得一代代传承下去。”陈荣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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