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盛开的村庄

王力丽

春风浩荡的四月,杂花生树,群莺啁啾。城中的牡丹花期已过,但离闹市并不遥远的济南历城区港沟芦南村的牡丹正如痴如醉地绽放着,颇有些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牡丹始盛开的情形。

芦南村的云台寺牡丹园是济南面积最大、品种最多的牡丹园,依山傍寺。千年古刹云台寺为佛家圣地,于元贞元年始建,因三面环山,周围雾气缭绕,宛若云台,飘飘然如仙雾。这里有珍贵的摩崖造像及石刻,是省级保护文物。寺中有七十二泉之一的玉漏泉,从寺西悬崖叮咚滴下,如诗人描述的“崖响乱泉悬”。泉水从寺中流出,涓涓溪水滋润山下的上万株牡丹。牡丹园从山坡蔓延下去,一层一层,犹如画布徐徐展开,红黄粉紫,花团锦簇,明媚春光层层涌来,有一种撼人气魄的喜悦风暴。七层观赏区层层不同,有以品种划分的,这一层是雍容华贵的金色的姚黄,那一层是穿上紫红大氅的魏紫。姚黄魏紫是牡丹中的珍品,花大如碗,艳压群芳,担得上“佳名唤作百花王”的称号。也有以颜色花形如单瓣型皇冠型来区别的,粉色的赵粉、黄白色的御衣黄、玉骨冰心夜光白、如雪之白白雪塔,红黄白绿粉黑九大色系,花开动泉城,香艳熏人醉,形成了气势磅礴的牡丹花海。无数的蜜蜂是最忙碌的,每一朵花里基本都有一只进出不停的蜜蜂,好像在传递着春天还在的信息。大画家田老师说:“蜜蜂在花蕊里晃晃悠悠,像是醉了。”可不是,这甜蜜的生活想想也是醉了。

有些牡丹身世非同寻常,相传是村里云台寺内的两棵百年木质牡丹的子孙,还有一个美艳得让人惊叹的“云台寺的牡丹不下山”的传说。相传很久以前,当地有个财主看好了云台寺内大雄宝殿前的白花紫蕊的两株牡丹,仗着财大气粗硬是派人在晚上把牡丹挖出种到自己家中,想借此装点自己的门面。第二天,他附庸风雅邀名人富绅来家中赏花。可是,客人们到了以后,发现财主家的牡丹不光不开花,连叶子也开始枯黄。众人议论纷纷,一说牡丹水土不服,财主家的风水不好,留不住牡丹。二说是财主强取豪夺,不善人家必有余殃,牡丹不会留在这样的人家。财主听后面红耳赤,赶紧用八抬大轿把仙牡丹送回了云台寺。谁想几百年过去后,牡丹果真找到了它的家,找到了适合它生存发展的芦南村。

芦南村有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条件,宛然像个闹中取静的“世外桃源”。村南有桃花岭,春天花期时漫山遍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原本想象的山村,自然美景美则美矣,大多偏僻贫穷。芦南村经过近20年的改造、建设,已完全是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模样,成立股份经济合作社,村民变成了股民,住上了高楼,用上了热水电梯天然气；农村变成了社区,有小广场可跳舞,有健身器材可健身；农业也变成了企业,有果林,山楂制成果酱、饮料,牡丹花做成牡丹茶,有机农产品进超市。最可贵的并没有大拆大建,保留了老村的遗址,也保留下一份历史的记录,不时有村民和城里人来发思古之幽情或欣赏一种凝固的建筑美学,从中沉静一份心绪也沉淀一段历史。

去老村的路上,我的嘴和眼睛就没闲着,路边、山坡有结着青皮果的核桃树；山楂树鼓出了小花苞,五月份就会开出白色小花；野枣树枝繁叶茂,跟着时节的步伐不紧不慢的；有一种野花名字挺新奇,叫溲疏,开着的白花像瀑布一样；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微甜幽香的气味,那是白色的丁香花,紫色的丁香花却没有什么香味,香椿和臭椿可得小心分辩,同一个名字的两种丁香,和同一个模样的香椿臭椿,是多么的不一样啊。听村支书介绍,芦南村土壤条件良好,植被资源丰富,植物种类繁多。主要树种有松树、侧柏、刺槐、黄栌、女贞。山体间还遍布着苹果、梨、桃、山楂、核桃、柿子等各种果树。现在已经批量种植着无公害的山楂树和小米,这是将土地闲置七年涵养才能达到的绿色环保标准。土地养好了,才会长出好的农作物,才会有好回报。同行的青兰是识别野菜的高手,我尝到了有点甜香的沙参,有点药味的紫苏和涩味的枸杞芽,吃了蒲公英的嫩嫩小芽,还有一种酸酸的叫酸糢的野菜。我看了一路,吃了一路,简直就是我的原野盛宴。

老村就坐落在山坡上,山上老树葱郁,嫩草新绿。东家的半截院墙,西家的颓废小院,几家的屋顶已仰天大开,忽然跑出的一只狗把人吓了一跳,想必是念旧的老狗溜回了老家看看。院墙下一簇簇开着黄花的婆婆丁、紫色小花的地黄及匍匐在大地的苦菜,小院内一棵一人多高的香椿芽香气扑鼻地等着人们采摘。这样的残垣断壁给人一种有生命力的残缺之美；两棵唐朝时期的古槐还在,粗黑的枝干有沧桑的力度,枝干上新芽萌发,弥漫着一种坚挺的昂扬；那个有着生生不息水源的古井还在,水质清冽甘甜,看一眼古井,犹如看到了一段历史；有着传奇色彩的仙人洞还在,三颗仙草修炼成仙,落在这个偏僻的山村。村里有不少百岁老人,他们信古训:人靠心好,树靠根老。生命不由命,富贵全在勤。还说,经常看见山上有仙气缭绕。其实,是他们自己创造了一个仙境世界。

古寺古泉,老村老槐,新楼新农村,新规新思想。古老与现代,传统与时尚,眼花缭乱,联袂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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