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地宫·还原发掘现场

点击查看原图2012年的5月初，记者第一次来到了现在已然修葺一新，仍位于济宁传染病医院内的任城萧王庄汉墓群1号墓的地宫之中，伴着悠悠的孤灯光景，沿着这座地宫的墓道，如穿越时空般体会着当年考古工作者们发掘此地的足迹。

记者周远

第1站———墓道

顺着墓前石屋一路向里走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镌有“玄宫册府”四字的石匾，讲解员说，这座匾的意思是说：这座陵寝地宫像一部历史典册，展现出了国王府第的豪华气派和生活景象，也展现出了汉代民间的书法艺术。

沿着墓道向里走，听讲解人员介绍，墓道是墓主人下葬时所用的通道，现残长23米，估计原墓道应该近40米，它原为土坑式，现用石材券筑。据顾科长介绍，当年对这座墓的发掘工作是始于1992年8月22日。发掘小组成员们在仔细观察了封土的情况后，就决定先从寻找墓道入手，待找到墓道后再向内逐步清理。1992年9月5日，墓道位置确定，工作人员开始对墓道进行清理。“当时墓顶已毁，从墓道一直往里发掘，是希望能从墓门进入。一开始没想过要把这座墓‘大揭盖\’。”顾科长告诉记者。当时在发掘的过程中，考古工作者不断从封土中发掘出了一些战国乃至汉代时期的陶器片，这让考古人员更加印证了最初勘测的结论：该墓葬应为汉代以前的。随着清理工作的深入，两耳室相继被发现。那么，在当时，耳室的出现代表了什么呢？顾科长告诉记者，墓葬带耳室的很多，一般的官吏甚至说东汉时期的地主阶级的墓葬都有耳室。这在当时并不能为考古工作者们认定墓葬的规格和墓主人的身份提供特别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只是从墓葬的封土大小来估计，这座墓葬应为王候级。关于墓主人身份的认定，记者将在第四期解密中为您揭开，现在，请读者先跟随记者的脚步走进地宫中的第二站———耳室。

第2站———耳室

耳室位于墓道两侧，东西相对，门前各有封砖墙一堵。据说，当时室顶已经全部塌陷，室内被盗情形严重，发掘人员在西耳室内发现了已经腐朽的马车，以及车马饰件軎辖、盖弓帽、衔镳（衔为两环相套，镳内侧平直，与衔相交处有两个半圆形穿，外侧略呈半圆形状，一头呈环状）等。所谓軎辖，在古时是用来固定车轮轴的。“軎”、“辖”位于两个车轮的外侧，用于固定车轮，将軎套于轴的最外端，防止轮子脱落。而辖是穿过軎与车轴的一个销子，将轴与軎销为一体，辖上有一长方孔，再穿入皮条又防止了辖的脱落，这一做法类似于现在给汽车轮子上螺丝。据说，这种部件的运用最早是西周中期出现的，分为“軎(wèi)”、“辖”两部分。“軎”、“辖”纹饰大气，是只有贵族所乘之车才会具有的附件。“现在陈列在这儿的汉代轺车是复制品。”讲解员告诉记者，西耳室在当时应该是作为车马库使用的。据史书记载，汉代贵族和官吏对车的使用等级区别严格，当时的车马乘舆制度是：王、候、万石主车思维、朱双车耳、皂缯盖，驾二至四马，导从有斧车，属车6至7辆，车前伍佰琐弩8人，骑吏4人。

东耳室被发现时，其内尚残剩有铜猪、石案、陶碗、圈厕、灶、釜、甗、盘、案、碗、杯、勺等文物，铜猪小巧玲珑，形态逼真，石案汉白玉质，制作精美。讲解员说，耳室属于墓室之外藏，相当于汉制中的“外藏椁”。东耳室在整个墓葬中的地位应该是属于炊厨库，即放置炊厨具的地方，也相当于世俗世界中的厨房，炊厨具的丰盛与否，反映了汉代任城王生前烹食宴饮的生活景象。

第3站———封门墙

两对应耳室的墓道南端内有砖门。由此至门厅处的墓道最宽，应该是象征院落的天井。据顾科长介绍，当时这个天井正上方是开着天窗，让死者的灵魂升天之地。门厅内当时共有封门墙两堵，前后排列。

1992年10月10日，工作人员在对封门墙石进行清理时，发现了与以往汉墓有些不同的地方。这些石块从长相上看，虽然和普通的墓石一样，但是石块上却几乎个个镌有汉字，如：“蕃张尉”、“富成曹文”等。这些石墙是墓内封锁内室的封墙，为什么石头上刻有这些文字呢？这些文字又代表了什么意思呢？顾科长告诉记者，石头上所刻的文字多为记录其来源与尺寸的，就和现在城市道路修建用石上，需要镌刻上有关部门的通过验证的刻印及长宽尺寸标记是一个道理。石头上所镌刻的文字多数是地名，证明这些石头并非来自同一个地方。

在这些地名当中，多次提到一个叫东平国的地方，由于出现次数频繁，当时还给专家们认定墓主人身份增加了一些难度。“富成就是东平国的一个县，章也是东平国的一个县，东平国当时的封土相当大，它包括济宁，以及济宁辖内的樊县、任城、亢父。再住北还涵盖了东平陆，即陆县，也就是现在的汶上。”顾科长告诉记者，由于“东平国”出现的频率非常多，让专家们对该墓是否与东平国之间存在关系产生了揣测。“说真的，根据该墓的最初发掘情形看来，它的价值并不是很大。可是自从看见这些文字，考古工作者们的热情被极大地给予了刺激。从宋朝起，我国就有‘汉三字为一宝\’的说法。可见从宋朝起，就有人致力于发现、研究中国汉字从最初始的演变过程。其实这句话也从另一个侧面告诉我们，民间古汉字的挖掘是何其困难。因此，当我们在封门石上发现了如此多的汉字后，真是惊喜！”顾科长告诉记者，从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神经都像被拉紧的弹簧似的，瞬间鼓胀起来，兴奋莫名……

第4站———甬道

“1992年10月20日，当时墓道的清理工作结束后，宽敞的斜坡状墓道豁然明朗。墓道后部门前设封墙，庭前有院落，院落设置廐房，墓室的规模可见一斑。”顾科长回忆说，当时发掘进行到甬道时，整个发掘工作曾一度陷入了困境。“在封门砖墙被清理后，我们发现了墓门，原墓室顶共分两层，下层是楔形砖券筑，呈拱形，至今还保留着券顶残迹，即王墓后室的东西券筑，前室的南北券筑，回廊为平顶。甬道内的第二层砖券顶当时已经坍塌，甬道顶是用大砖券筑的。”顾科长回忆说，当时，甬道中尽是封土砖块。考古工作小组的人员们认为，既然整个墓顶已经全部坍塌，想要按原计划继续往里挖是不可能了。于是，他们决定改采用大揭顶的办法对覆盖在甬道、墓室之中的砖石进行清理。因为不能使用大型起重设备，这种“大揭顶”产生的劳动强度不亚于愚公移山。小组成员们将墓顶土装在地排车里，顺着墓道向外拉，用了整整2个月的时间才将全部墓土清理完毕。

在将墓室上部的封土全部清理后发现，该墓墓室长约30米，宽约25米，封土最高处距墓口约8米。墓室顶部是用大量的叠石垒砌而成，叠石上也大都镌有文字，这些文字有的是直接被刻在了石头上，有的只是用朱砂或墨写在上面，但没刻字。这些只用朱砂或墨写就的文字在历经数千年的风雨后，早已风化，如今多数是看不见了。现如今，这些被清理出的墓顶石刻均被搭建在了墓道入口外侧，成了一座展厅。

第5站———前后室

再往前走，就到了王墓的前后室。这里是墓葬的正寝，均为大青砖建成。前室呈横长方形，是为墓主人供飨设奠用的“明堂”，它相当于世俗世界的客厅。主要用来放置各种礼器、实用器和冥器。出土的器物主要有陶、石质的壶、罐、盒、鼎、樽、俑、楼、钟、仓、案、耳杯，以及玉铜器小件、漆器残片等。礼器皆为实用品，冥器是专为墓主人入葬而制造的随葬品，其数量之多寡标志着墓主人身份的高低。

后寝为方形，是放置墓主人梓宫或棺椁的正寝，它相当于世俗的卧室，是人死后的安寝之地。后寝中设棺床，其上设梓宫。棺椁的数量是衡量墓主人身份的重要标志之一。自西周起，不同的贵族在使用棺椁上就有着非常严格的等级区别。《荀子·礼论篇》说“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不重”。汉代继承了先秦的棺椁制度。

该墓主人是享用的五重棺椁，三棺二椁。其内棺放置墓主人，因汉代迷信玉衣能使尸骨不朽，所以该墓的主人穿用银缕玉衣入葬。玉衣是将玉片用金、银、铜缕连接而成的衣裤。在东汉，玉衣的使用等级规定也非常严格，据《后汉书·礼仪志》记载，皇帝薨享用金缕玉衣；诸侯王、列侯始封、贵人、公主薨享用银缕玉衣；长公主、大贵人薨享用铜缕玉衣。讲解员告诉记者，该墓中出土的银缕玉衣均为散片，记者见到的玉衣展品是根据当时的原貌复制的。

环绕墓室的回廊，为正室之偏房。呈曲室状，主要用来放置礼器、乐器、兵器和冥器。为墓主人冥息修晏处所，相当于世俗的便房，在回廊内可观赏到黄肠石壁上的刻石文字。记者跟随讲解员沿这条绕墓室而建的狭窄通道慢慢前行。听她介绍说，这层外壁是整个墓室的外廓，又被称为黄肠石壁。“这个地方在发现时，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回廊，原来摆放在这里的一些兵器、乐器之类的应该都已经被盗了。”

该墓形制的结合，符合文献记载的汉代诸侯王葬制。根据史料记载，汉代皇帝、诸侯王薨后享用“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外藏椁”葬制，这种葬制多出现在已发掘的西汉诸侯王木椁墓中。梓宫不一定用梓木制作，黄肠题凑逐渐演变为石材题凑，外藏椁逐渐演变成正室外的耳室。该墓结构与史载葬制对照，耳室结构相当于“外藏椁”，石材题凑相当于“黄肠题凑”，回廊似是便房，大棺椁相当于梓宫。前后室结构符合汉代宫室之制，“前为堂，后为寝”。可以说，整座地宫是汉代宫廷建筑的缩影，是汉代上层贵族墓葬制度的体现。

汉任城王墓的发掘现场（资料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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