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剑
﹙老家:四川夹江﹚
“今年好久回来?是三十夜,还是大年初一?”每年年关将至,总会收到家乡大哥打来的电话。老家在乐山市的一个小县城,年年除夕夜,一家都要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如今在大城市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过年的气氛却越来越淡。想起小时候,即便是粗茶淡饭,却依旧伸长脖子,巴望能尝到那股久违的年味儿。
大哥年逾50,是我们这一辈中年纪最长的。在爷爷、奶奶、大伯过世之后,家里每年的年夜饭都由他来操持。大哥家在青衣江边的小镇木城,面向青衣江,背靠大旗山,是青衣江畔著名的水上枢纽,历史上有五口(张口、泸溪口、黑林口、两路口、堰冲口)共木城的说法。作为古时繁华的商贾码头,素有“小上海”之称。在我的记忆中,小镇只有笔直一条街,街两旁是相互紧挨着的一楼一底的木质结构房屋,一直延伸下去。大哥家门前的那条青石板路已十分古旧,暗暗的墨青色,是时光刻在上面深深的痕迹。今年到大哥家,一路上很通畅。出成都上成乐高速,然后接新近开通不久的乐雅高速,不出两个小时,便抵达了木城。但眼前的一切显然不是我所熟识的,一栋一栋的三层小楼,把原本布局规整的小镇分割得七零八落,新房夹杂着老房,老房中又混杂着新房,我已经完全找不到大哥的家了!好在小镇不大,侄女骑着摩托车很快在镇口接到了我,又七拐八弯地把我引到了大哥家的小院前。走在小街上,擦肩而过的全是陌生的面孔,久违的乡音并没有让我找到一种归宿感。对于故乡,我更像一个过往的游客。
大哥的小院临街而建,进门是一个百余平米的大铺面,过了天井是三层小楼——这是大哥在马年的 “大手笔”,据说前后花了三五十万。除了一楼自家居住外,大哥把二三楼都改成了家庭式小旅馆。家里的三大姑八大姨早就坐在门口七嘴八舌地聊着天,大嫂、堂姐和几个妯娌走进走出,无论脚步多么忙碌,脸上都写满了快乐。
家里的亲戚自来就多,如果只算爷爷奶奶生养的三儿两女及其后代,10桌人吃饭都算少的。不满三岁的儿子没见过这样的阵仗——10张桌子在大哥门前的街上摆成两排,几口大锅就支在临时搭起的灶上,炊烟爬上了房梁,灶房的柴火烧得噼噼啪啪。一大群人就这么坐在大街上吃饭,儿子有些惊愕也很是好奇。坝坝宴是我所熟知的,以前无论逢年过节、红白喜事,坝坝宴是乡下人的首选。而头碗、甜烧白、咸烧白、蒸膀、松鼠桂鱼、海带鸡汤组成的九大碗则是那个年代“打牙祭”的上佳选择。
大哥说,今年他盖房子累了,所以就没有自己动手。年夜饭是请人来弄的。现在小镇办九大碗都流行请专业乡厨公司,可以提供坝坝宴一条龙服务。桌椅板凳、喜糖炒货、食材酒水,只要你乐意都能包干提供。来的五六个厨师个个统一着装,还佩带了健康证。菜品味道巴适不说,还很卫生,最关键的是价格实惠。
虽是老事新办,但规矩不能少,也不能坏。主桌上摆好碗筷盛好米饭,菜端上桌。大哥插上香烛,一大家子人按辈分,给先人敬香烧纸,方能分别落座。人坐满后,大哥一声令下:“客满,上席!”一桌热气腾腾的“席面”才开始摆上八仙桌。菜摆正后,由上席的长者喊“添饭!”大家陆续把饭添满。这时,任何人不能动筷,待长者用筷子往桌上指着菜对大家说:“来,拈菜!拈菜!”大家才能动筷子。儿子也像我小时候一样,最喜欢吃甜烧白。色泽红亮,咸鲜味浓,肥而不腻,几片下肚,满嘴流油。脸上又粘了几粒糯米,一副小馋猫的样儿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过年最美是团圆,一年一度的团年饭,令一家人在精神上得到安慰与满足。儿子对我说,“爸爸,明年我们还回来过年!”“好!”我答应得很干脆。不过我却默默地转过了身,把一杯酒酹在地上,纪念我的奶奶,纪念她带给我的那些永远难忘的团年饭,我现在吃的任何佳肴,都没有她烹制的香。那样的一种香,已香在岁月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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