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总是充满个性的。有个性的艺术家不会碍于情面欲言又止,反而会找到合适的机会来一番直抒胸臆。所受教育背景的不同、日常知识积累的深浅、艺术实践过程中的观念取向,都决定着各自的选择以及由此而来的精彩。置于一个艺术交流的平台,观念的碰撞甚至反目,是再寻常不过的、可预见的硝烟了。
□文/图 本报记者 何万敏
直面批评:不要在古人的语境中回避当代
程晓光的意象油画,从印刷画册上见过。用色大胆、笔法狂放,视觉上的冲击溢出画框。在参加“燃点.近山问水”的艺术家当中,他显得特别,“除了俄罗斯的那位,我就是年龄最大的了”;这还不算,他的艺术观点极为鲜明,甚至对这次活动的主题持不同意见,“近山问水”还有什么“澄怀观道”,都是传统概念,还是站在古人的语境当中,是自我安慰。他直言不讳,好在有“燃点”,可以有所突破,去解决当代社会发展的问题。
生于年的程晓光,8日晚上谈话时身上迸发的激情与不安分感染了我。也许是平常读到或者听到的美术理论和美术批评,大多四平八稳的人云亦云,老先生独到的见解新颖且批判性与建设性兼备。
“对于中国文化,我是乐观和悲观各占一半”,程晓光侃侃而谈,“中华文明博大精深,但不是一句话。这些年我的大部分时间是到各地去创作,比如年就有七个月是在陕北高原,必须要 走下去生活在那里,就会感觉到,古代文明离我们越来越远,但是那些痕迹刺激着你的想象力。东方人强调人与自然和谐统一。东方文明把形而上的意象放到文化当中。意象,古人多有智慧啊--所以中国山水画发达,画意境,是领先的。西方人又从东方意象当中学到许多,进步很大。今天我们提文化自信,是有依据的。”只不过,“当代社会实用主义盛行、金钱至上,东方文明面临巨大阻力。而西方终归不能主导世界。”
作为院长,程晓光致力于中国意象油画研究院的事务,因为在他看来,“中国意象油画,是通过写生创作的方法,从对山水的感悟,找到中国人文本的艺术。”他强调,“艺术应该表现时代的生活内容,否则你的艺术没有意义。”从此角度,他对照景写生的如实描摹非常反感,照相都行了,还要你在那儿画什么?
有了太多的生活感悟,他的观察已经从文化的角度切入到社会。“关注当今社会、当下环境,可以做无限的功课。这些年中国发生最大变化的不是都市,大都市仅仅是当代的表象。农村的变化更让人大吃一惊,农村大范围的空巢,你去看看,秋收时土地上只有爷爷奶奶带着孙子的身影,年轻人为了生计都远走他乡。这才是社会最深刻的变化。”程晓光觉得,一哄而上的城市化“其实是不明智的”,城市应该有大中小城市,许多农民去了城市最终还得回到故土。
争论不休:当代就在传统的延续中
直到今天,油画这一西方的“舶来品”在中国的实践或者表达,仍存有各种各样的论争。有观点认为,由于传统文化包括对世界认知方式的根本差异,油画本质上是与中国水墨画迥异的两套文化系统,中国人画油画天生就带有“水土不服”,加之缺乏生长的土壤,中国人的油画几乎只是无根的模仿;也有观点认为,使用油画颜料及调色油在画布上作画,与提起毛笔墨分五色在宣纸上作画,实质上没有太多的分别,材质的不同仅仅是工具的不同,表现的手段和表达的内容,取决于艺术家看待世界的眼光与他所要表达的方式。
还不仅限于此,我们最为熟悉的争论,还有写实与写意、传统与当代。我们学画一开始,写实似乎就是绕不开的基础,从静物、石膏像到人像,从素描到色彩再到风景写生,美术教育的一整套逻辑和体系,变化虽有但并没有天翻地覆的发生。
套用一句指称“坚持”的熟语,叫数十年如一日吧。中国的写实油画在现实主义的历史长河中,其实只是浪花一朵。艺术为政治服务的弊端尽管已经被唾弃,文艺为社会主义服务和文艺为人民群众服务,仍然是时代要求。多年过去,中国写实画派年成立时的宣言,犹在耳畔。“当人们更多地以即时的或放纵的方式对待生活与艺术的今天,有这样的一些人仍在坚持着自己多年的理想,……对制作过程的投入和对完美品质的要求尽乎苛刻,对理性精神和传统文化的崇尚极端执着。”写实精神获得更多的理解与欢迎,至少在艺术市场和人民群众两个层面更容易得到双重认可。而这一切的背景,是西方艺术在进入二十世纪以后,立体派、野兽派、波普艺术、超级写实主义等等接踵而至,尤其是六十年代在哲学领域后现代论调兴起,反中心、反市场的当代艺术盛行一时,丹托的《艺术的终结之后》中译本年出版,言必称丹托在艺术专业人士中流行。
哎,算我被全球化冲昏了头脑。或许,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比的,双方本来就不在一个节拍上。
从时间序列上掐指一算,中国的当代艺术并非这时才迟迟起步,早在“美术大展”的那一声枪响,标志着中国前卫艺术与新潮运动的开始。无论之后一路向西的当代艺术如何泥沙俱下地不得要领,但它从“理想主义的样板”到“消费主义的狂欢”,已经成为观察中国的最好视角。当中国的艺术家乐于纷纷去威尼斯双年展、巴塞尔艺术展获得一张国际艺术的通行证时,国内机遇同样是五花八门。当代艺术有潜在的市场、有飙升的价格、有自行的标准;亦有太多的滥竽充数、浑水摸鱼、急功近利。艺术评论家贾方舟直言,“在西方艺术发展的进程中,写实艺术早已是一个不再被关注的‘过去式\’。但中国情况有所不同,在中国,古典主义也好、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也好,都还处在未完成的进程中。”未完成、有活力、有点糙——这正是当代艺术的现状。
孜孜寻路:专注地汇聚艺术能量
从年“燃点”开张,五年来的每一次艺术活动,曹辉都有参加;他还是被挑选入驻艺术创意库的两位凉山本地艺术家之一,在那里他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有时他会集中一段时间去画画。这位和我年龄相当的“后”画家,上世纪八十年代经过四川美术学院正规而系统的教育,基本功打得比较扎实;进入西昌市文化馆工作以后,大多数时间都没有受到过多的外部干扰,一直潜心于绘画,已经成为凉山美术界的中坚力量,或者说是代表性人物。
如此的艺术历程,让我们很好理解,他早先的画作在写实主义范畴获得的瞩目与成果。暖色调营造出来的温馨氛围,宁静或者清纯的人物形象,给人的印象无疑是美好而可亲近的;造成画面与观者一种理想的距离,可遇不可求的审美奇妙,实在是恰到好处。还允许你仔细品尝,浓密而润滑的黑发,尤其是几幅彝族女孩身着的百褶裙,细密得富有层次的褶皱,被一丝不苟地描绘出来,栩栩如生。你没有觉得画作哪儿不对。只是看得多,换句话说是曹辉本人画得多了,驾轻就熟地依着惯性画将下去,一种了无新意也跟随着鱼贯而出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也由不得艺术家自己如何刻意地掌控。
实际上,“燃点”正是契机。许多外地艺术家带来的不一样的表达,在眼前不是在印刷画册上的冷漠,却是一种生龙活虎。多少个日子支起画架前的互相打量与观摩,你来我往言语间的试探与领悟,晚间不停地推杯换盏用酒劲换来的推心置腹。昏昏沉沉的酣睡之后,是脑洞开窍的新构图、新颜色、新笔法、新景象。
如果把两个阶段的画作摆放在一起比较,可能都不相信是同出于一位画家曹辉之手。现在的画作,洒脱而少了许多约束和限制,狂放而多了一些原初和偶然。用笔吸纳了中国画的灵动,线条生发出中国画般狂野韵味。题材还是凉山、对象还是彝族人,凝重的气氛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刻,生动的人物恰好给观者畅快的活力,达成属于大山独有的刚烈与隐忍的视觉力量。
我猜测,曹辉面临过艺术创作的种种焦虑,还不仅仅是传统绘画与当代艺术阻隔抑或分野的难舍难分。而现在,他已经能够专注地汇聚艺术能量,慢慢去接受自己可能得到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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