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古渡口,古河州
□刘梅花
一重一重的青山,藤花掩映了临着黄河的古镇,临夏大河家。
一路草木多,车开过去,树枝子簌簌披拂过车窗,手掌一般,敦厚得叫人心生喜欢。大河家的房子都高,树木一样生长着的样子。墙壁上镶嵌着青色的砖雕,雕了牡丹雕芍药,枝枝蔓蔓筋骨柔软,花苞鼓鼓的,怕要倏然间弹开呢。院子里的花儿都开了,一朵半朵从浓密的叶子里窜出来,红得要破哩,喊一声要答应哩。多么好,多么好。
穿过一个村庄去看黄河。日光正暖,晒着庄户人家门前的牛粪。风吹来,黄尘弥散,空气里是黄河水的味道,枝头花椒麻酥酥的味道,青皮核桃的味道。喜欢极了这样恬静的时光,华丽又清淡。巷道不宽,一边是高阔的古城墙,老绿的苔藓贴在墙皮上,云头纹一样。古城墙头顶上冒出来人家的屋檐,开着一扇窗子,真个儿让人惊讶,恨不能爬上去看个仔细。不过,古城墙也太高了,一缕炊烟云梯一样悠闲地搭到天空中的云朵里去了。
一处高高的山崖上,看到了黄河。左边的黄河右边的崖,对岸是青海呢。水是深蓝的,略略有点绿,从遥远的山涧奔流而来。山高水低,听不见黄河水的轰鸣,只觉得柔,一种扯筋扯骨的柔韧。恍然叫人以为,是一条水做的带子,盘绕在山谷,细长而妖娆,那样的清冽深邃。水生河草树木,水生万物消长的慈悲。连缀光阴的,是这一河浩浩荡荡的黄河水。
夜宿大河家,清晨去看临津古渡口。跨河一座大桥,这边是甘肃的大河家,桥那边就是青海的扇子山。初阳打在红砂岩山上,一层一层的光亮,像一朵怒放的硕大的鸡冠花。青海的饭馆刚刚擦亮玻璃窗,招牌上斗大的字,大盘鸡,东乡洋芋片,看得人淌口水。我在桥上来来回回走,一会儿在甘肃,一会儿在青海,真是激动得不行。桥上走过的行人,都披了一层金光,质朴而古风,似乎是从汉唐走来。世间种种好,真叫人感激。
立在桥上,就可看见临津古渡口。拦河一条粗铁索,还在水里晃荡。湍急的水乍然撞击在铁索上,飞溅起碎碎的水花,白亮亮的,连缀起一道白光,玉箍一般,箍在狂野的黄河之上。铁索若隐若现,一痕深青色在水光里翻滚,水光吞噬铁索,复又吐出。这时候,就觉得黄河水有骨头,泼皮硬朗的水骨头,一波一波与时光撞击,与铁索撞击,与石头撞击,喀啦啦响着,一轮一轮,周而复始,从古至今,无穷无尽。
当年临夏人走青海,就是从这个渡口通过。那时候,渡口有木船,有水手,羊皮筏子可能也有。人们从哗啦啦的黄河水上漂过,吼上一嗓子河州“花儿”,多么惊险酣畅啊。这一切,古朴而幽凉,对于我这个腾格里沙漠边缘长大的人,简直惊诧新鲜之极。临水而立,你就知道黄河的气势狂烈,有一种大音声稀的磅礴扑面而过,是那种倏然间把人击倒的震撼之美。黄河不曾闲啊,从古忙到今,一刻不停。
大河家自古以来就是甘肃和青海之间的重要渡口。隋炀帝西巡,是从临津渡口渡过黄河抵达青海的。张骞两次出使西域,都是在临津渡口过黄河的。
历史上,临夏和青海东部地区,曾并称河湟地区。唐朝时,在河湟谷地设置茶马互市,临津渡口是唐蕃古道上最重要的渡口。盛唐时,有七十万匹战马驿马,其中大概有半数就是通过河湟地区茶马互市成交的。马和茶叶,在临津渡口繁忙来往,可能就是《清明上河图》的那种繁华吧。
唐蕃古道,山高水险,商贸往来是靠马帮。骡马驮着茶叶、布匹,从中原赶来,在河湟谷地茶马互市中交易。你的茶叶布匹留下,我的骏马带走。这条茶马古道,是从中原长安出发,途经临夏市,过吹麻滩,刘集,一直走到大河家休整一下,从临津渡口渡过黄河,抵达青海的山水村落之间。再远,就走西藏了。
除了茶马贸易这样大宗买卖,民间琐碎的交易也是频繁的。羊皮换盐,牛毛换银镯,马蹄换岁月。大河家渡口在哗哗的水声里拨亮一盏一盏的灯笼。
古渡口,古河州,渡过时光我来看你。也许我正在找你,某个清晨,我们却在时空里乍然相遇,一句乡音,心生喜悦。我来,你用盛大的阳光迎接我。我回,留一首天祝古老的歌谣给你:我的百灵鸟儿,你在哪里?美妙的声音走过枝头。今天我和有缘的人们走在了一起,高兴,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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