蔴农的辛劳

六安 张成民

农村里没有一件是好干的活，别的不说，就说农家种的红蔴，必须经过播种、除草、施肥、砍蔴、运蔴、沤蔴、剥蔴、洗蔴、晒蔴、卖蔴十几道程序，收入才能到手。特别是砍蔴与剥蔴真叫又累又脏，砍蔴足让你精疲力尽，剥蔴更让你浑身臭上三天。

每到秋收季节，稻子收割完之后，农民就开始砍蔴、沤蔴了，旱地里到处都能看到农民砍蔴的身影，三三两两，忙着不歇，先用长长的竹竿把蔴叶打掉，然后一根一根地砍。砍倒的活蔴竿子捆在一起十分沉重，一捆子足有几十斤，能通路的地块用架车拉，省力省事得多，若是没路没车，必须用肩去扛，几天下来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一捆捆红蔴堆在塘埂上，差不多够一架子就可以沤了，一架子蔴上下摆成几层，像一个竹排，四个拐角用四根木桩固定在水下，上面用石块和泥土压住，直到顶层不出水面为止。大约二十天时间，蔴就沤熟了，刚好正赶上天气变冷。要说砍蔴受苦，那剥蔴更让你苦上加苦，下到齐腰深的塘里，把沤熟的红蔴捞上岸，也有用长锄头钩上来的，但容易将蔴秸钩断，影响剥蔴，所以多数还是选择下水去捞蔴件子。

坐在田里的小櫈子上，面前堆着一堆要剥的蔴，冷风一个劲地吹，蔴臭味十分难闻，不得不硬着头皮在那种环境里劳作，左手拿着蔴竿的根部，右手扣开蔴皮，用力一捋，一根蔴就剥掉了，一根接着一根地剥下去，右手攥满了剥掉的蔴皮子，及时拿到塘里洗一洗，不能久放，否则风吹日晒之后，蔴屎粘在上面洗不掉，影响卖相。就这样不停地剥呀剥，不停地洗呀洗，身上粘满蔴屎，衣袖湿了半截。吃饭之前两只手无论怎么洗，臭味还是除不掉，除非不剥了，停上几天臭味才渐渐消除。

红蔴是易燃物，晒干的蔴要及时拉到供销社卖掉，哪怕压级压价都要去卖，供销社可能摸到农民这一软肋，再好的蔴若是找不到熟人，统统都是三级和四级，二级蔴很少见到，蔴硬了不要、黑了不要、潮了不要。能达到三级就算谢天谢地了，回来的路上兴高采烈，免不了跟别人炫耀炫耀。

现在几乎见不到农民种蔴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大量种植红蔴，再脏再累农民都要种，因为它是家庭经济的主要来源。唉，那时的农民真苦真累，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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