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笑晨(泸州)
我8岁时,两个弟弟一个6岁、一个4岁,奶奶带着我们住在老家。
奶奶总是穿着一件蓝色布衣,坐在磨得光滑锃亮的竹椅上,一边放着泡着水的麻,一边放着装麻线的竹篼,低着头,弯着腰,手里搓着麻线。
她将一条条粗粗的麻小心翼翼地分开,在手上蘸少量水,细心地、沉静地将每一根细麻线头尾相接地放在手心里,然后放在腿上搓着。搓好的麻线放在竹篼里,等泡在水里的麻都搓完后,再将搓好的麻线一圈一圈地挽成圆团。
瘦小的身躯,娴熟的动作,刚过花甲之年的她,视力已经变得很差了。她仔细地搓着,我们开心地笑着、跑着、跳着,因为那将给我们换来零食和水果。
第二天镇上赶集,窗外的风吹得呼呼的,她起了个大早,因为收麻线的商贩早上5点多便会离开。屋里亮起红黄色昏暗的灯光,我露了双眼睛出来,看到她忙碌的身躯和头上的白发,又缩进去继续睡觉了。
天微亮,我们三姐弟起床,在院坝里左顾右盼,听到有大人说话的声音就踮起脚尖遥望。没多久,奶奶回来了,我们欢呼雀跃,跳起来朝背篼里看,但除了一些蔬菜,什么也没有,她手里还提着早上带出去的麻线。
“奶奶,你没有买苹果呀?”我们追问着。她缓缓地把背篼放下,“麻线没卖出去,人家嫌我搓得太粗了。”我们不讲话了。“人老了,眼睛看不见了,不中用,唉……”她轻轻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厨房走去,眼里噙着泪花。
我们以为她不会再搓麻线了。
午饭后,她将没卖出的麻线拿出来,像以往的每个下午一样,摆好工具,拴好围裙,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将圈好的麻线圈散开,一根一根地返工。
她把头弯得更低,把手举得更高,想看清麻线的粗细。可无论怎样,她的眼睛里总像被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她不停地问我们:“快看看,现在细不细?”每当我们说细,她就露出笑容,说不细的时候,又皱着眉头。
这一次,她比往常慢得多,花了几天才将这些麻线重新搓完。我们没有告诉她,二次加工后的麻线也不如隔壁卓大婆搓的细。
后来我们才知道,奶奶得了白内障,她把剩下的没搓的麻送给了卓大婆。父亲想让奶奶做手术,但她心疼手术费,坚决不肯,没人能拗得过她。
10多年过去了,奶奶也离开我们10年了,我总是想起儿时三姐弟围坐着看奶奶搓麻线的情景,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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