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我读大学时迷恋写小说动辄两三万言开篇就刹不住那

30年前，我读大学时，迷恋写小说。动辄两三万言，开篇就刹不住。那时没有电脑，写出初稿，修改，誊抄，再修改，再誊抄，每一轮过来，都要耗去几个晚上。宿舍10点熄灯，我点亮蜡烛，继续作我的文学梦。渐渐地，酣声四起，有的柔和，波澜不惊，有的猛烈，大浪滔天，间以磕牙梦呓，间以鼠啮虫吟。世人皆睡我独清醒，清醒得寂寞，心悸。

“世人皆睡我独清醒”，系仿屈原“举世皆醉我独醒”。2000多年前，狼烟峰起，兵戈相接，天下混沌，蒙蒙如雾。可是屈原，知横则秦帝，纵则楚王，秦楚不可两立，并为之奔驰。然而他是，一个而对一群，结果被赶出京师，怀沙自沉。毋须讳言，屈原的清醒是个悲剧。有鉴于此，自古而今，刘伶不在少数，“难得糊涂”挂满九州，“小糊涂仙”摆满餐桌。

鲁迅先生在《呐喊·自序》中，有一个铁屋子的比喻。说假如有一间铁屋子，里面的人昏昏欲睡，如中了煤气的毒；其中有一个清醒的人，拼命喊醒一些人，费尽气力，却不能出去。这里的清醒，不仅使自身受累，还使别人痛苦。因此，我想这群人中，可能还有装糊涂。李陵兵败投降，刘彻龙颜大怒，除了仗义执言的司马迁，难道就没有人洞察刘彻私心？皇帝裸体游行，是人都能看见，只有不谙世事的孩子，戮穿了他自欺欺人的把戏。因为有时候，清醒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招致灾祸。

近读王小波，无疑他是清醒的。他写《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反对被设置的生活，———他可能是最早对“被××”提出抗议的人；他写《肚子里的战争》，反对强调客观，逃避责任；他写《盛装舞步》，反对所谓推己及人。他两次辞去教职，做自由撰稿人，我想当是“被辞职”———他要做自由思想家，体制怎么会允许？

今天世界，好戏连台，但存在着重大安全隐患。如果说社会是艘巨轮，隐患就是暗礁，我担心船有触礁的危险。前不久，马鞍山市某区旅游局长，因打骂中学生，遭千人围堵。市民打抱不平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仇官心理。报考公务员者，一年多似一年，因为为官有丰厚的回报，又比做股票，捣腾房产保险。再说房价的涨，比疯子还疯狂，很多人失去理智，犹如走进疯人院。

为何有仇官心理？根本原因是，某些官员为官不正。俗话说，一粒老鼠屎带坏一锅粥。现在给人的感觉是，锅里黑乎乎一片，老鼠屎比米还多。为何高房价难以扼制？因为政府要关注经济增长点，政府从地王身上获益，地王从百姓身上吸血。所以目前的房地产行业整治，只能是做做样子。

难道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对于腐败，只要健全监督机制，只要落实财产申报制度，只要加大惩治力度，我相信没有割除不了的恶瘤。对于高房价，如果政府的出发点，是关心百姓安居问题，那么只要实行规定人均居住面积，超出部分征收高额税，或者没收充公，我相信炒房者立即销声匿迹。———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与其隔靴搔痒，不如挥刀断臂。

其他诸如赌球事件、煤矿安全事故、墨西哥湾漏油，查来查去，只一个字：利。且说漏油事件，两个多月下来，据说找不到责任人。有一个美国人说：“责任在我！”为什么呢？如果我们不是越来越依赖石油，如果美国不是想获得低价原油，如果所有的人远离“高碳生活”，种种不幸或可避免。这个解释，说地球人都知道有点夸张，说地球人都不知道则更夸张。但是大家同时知道单凭一己之力，回天乏术，所以也就听之任之。

不过，既然有了清醒者，有了不肯装糊涂的人，总是好事。马克思从分析商品入手，发现剩余价值规律，为受苦受难的工人阶级找到斗争的武器，否则他们依然活在黑暗里。邓小平到西方走走，回来即在南海划了一个圈，否则中国可能仍陷于贫困的泥潭里。社会是存在诸多问题，然而我相信，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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