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小路

张悦凡马鞍山二中高二（1）班

自从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以后，我便很少回家，或者说，不爱回家。母亲在我大三那年因病去世了，父亲便被弟弟接进了城里，只留下了一栋房子，空的。

没什么可留念的。我这么想着，却也开车到了乡里。乡里的路平平坦坦，没有坑洼，没有颠簸，一路便开进了村里。村里只剩下些孤寡的老人，坐在槐树底下，摇着扇子，唠着嗑。我停了车，便向家里走去。

我在房里四处走动，想要找寻生活过的痕迹。可是，那栋房子里什么都不剩了，不，倒还有那爬满爬山虎的墙壁。我笑了笑，便出了门。路过那棵高大的槐树，老人皱着眉头，瞧着我，忽然一惊，问道：“你是宋小四家的姑娘？”

我停了脚步，“对。”

“竟没想到长这么大了，你刚出生的时候就那么小。”老人拿手比划着，“现在可是个大姑娘了。”

我笑着，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得老人絮絮叨叨地回忆着往事。

“那车可是你的？”老人瞥见了停在路边的车。

“是我的。”

“真是有出息了，好孩子。不过你这要是早几年怕是开都开不进来。”

“嗯？”

“这几年不是在农村建设么，政府拨了款，今年刚修的路。以前那路啊，人走都费事，坑坑洼洼，生怕崴了脚！”

我一惊，看着面前这条平坦的路，实在无法与记忆里的那条坎坷不平的小路联系起来。

那是一条小路，是村里和外界沟通的必经之路，然而这条路，艰难险阻。

那凹凸不平的路面，数不胜数的坑洼，是我们最痛恨的地方。白天尚能看清，到了夜里，跌个两三跤那都是正常的。那个时候，我是家里最小的姑娘，母亲每每领我过去，都要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生怕我不小心踩到了那些坑洼的地方，跌个底朝天。我也曾问过母亲，为什么没有人来修一修，母亲沉默了。当我以为她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她轻轻地叹了一声“是啊”，声音随即又消散于风里。第二天，母亲便召集着我们拿着铁锹，去了小路上。那一天很累，但是仿佛我们完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虽然只是填平了一段路上的坑洼，虽然几天后的大雨将其恢复成原样。

现在，这是一条宽敞明亮的大路，路边装上了路灯，再没有从前的一点痕迹。车辆行驶，人们漫步，那条小路似乎被遗忘在时光里。

我遗憾着，却又庆幸着。我想，这应该是最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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