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如波
﹙老家:四川峨眉山﹚
我身边有很多吃货,可我不是,面对五花八门的美食,始终难以提起强烈的兴趣。大家讨论聚餐地点,我通常悉听尊便。朋友们对此颇为不解:你对吃都没有热情,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其实,《礼记》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又怎能不在乎口腹之欲呢?只是在我的观念中,美食都与故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家在峨眉山下,2006年来到成都,读本科、读硕士、工作。身处异乡,与朋友谈及饮食这个话题,别人议论的总是东家的火锅、西家的串串、北家的冒菜、南家的烤鱼。我没太多饕餮的经验,每逢这样的场合,常常只能夸耀母亲的厨艺。从幼儿园到初中,我都在一所三线工厂子弟学校借读,母亲便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回想当时的生活,印象最深的,是母亲烹制的各色早餐:面条、蛋炒饭、荷包蛋、三合泥、牛滚泥、烙饼、醪糟蛋、汤圆……每个早晨,母亲总能变出不同的花样,味道好不说,连外形都有艺术的美感。我喜欢把圆圆的烙饼叠成扇形,照着尖尖一口咬下,留下烙饼中间满是牙印的圆孔。
吃过早餐,我便带着由腹入脑的满足感,穿过工厂家属区去学校。每逢晴朗的冬日,老师们都不急着上课,带领大家到教室外“放风”。银装素裹的峨眉山如展开的卷轴,挂在操场西侧的天空下,连山顶气象站的塔尖都丝丝分明。所谓幸福,大抵如此。
有了这样的经验,高中后独自在外吃到的早餐,总让我觉得兴味索然。出门在外,最能标明地域身份的不外乎两点,一是方言,二是饮食。后者尤其能成为回家的动力,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那些归乡的游子,总喜欢在社交网络晒出一日三餐。
家乡的味道,往往胜过玉盘珍馐。父亲和我都认为,老家集市上八块钱一斤的包谷酒,绝不亚于许多高档瓶装白酒,而且不添加任何有害化学成分。或许是某种味觉以外的情愫,让单纯的舌尖上的享受,变成了综合性的审美过程。比如我特别喜欢老家的水煮系列——水煮鱼、水煮牛肉、水煮泥鳅,不光喜欢吃,更喜欢观看烹调过程。各种调料、香料在锅里炒得香气四溢,然后掺水加入食材煮熟,起锅之后撒上鲜红的海椒面,“霹喇”一声淋上滚烫的菜籽油,最后撒上大把大把翠绿的芫荽和葱花,有时候还有椿芽和藿香。这个嗅觉、听觉、视觉、味觉并重的过程,只能用“完美”二字形容。
我觉得,自己没有成为通常意义上的吃货,是因为自小的成长环境,无形中为我塑造了关于“吃”的高标准。家乡人对待吃喝,是极为慎重的。记得有次过年到朋友家做客,尽管只有四五道菜,对方父母却提前两天就开始准备。家乡人对待吃喝,也是极为挑剔的。每逢婚丧嫁娶、乔迁升学的“九大碗”,如果厨师手艺不精,即使是高档食材,也少有人动筷子。真正让食客们争先恐后的出彩菜品,可能只是一碗稀松平常的萝卜汤——原料新鲜,高汤煮熟,汤色清亮,撒上些许葱花,便是无上美味。
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如果仅从味觉的角度评判,相信许多人心中有数。然而“吃”的奥秘,不仅仅是对“果腹”和“美味”的简单追求。动画片《料理鼠王》中,那道非常乡土的普罗旺斯烩菜刚入口,美食家柯博先生便回想起儿时与母亲共度的美好时光。好比每次离家,父母总会为我准备皮蛋、板栗、糯米饭,或者各种各样的水果,而它们总是远远超出我的食量。不可辜负的,岂止是人间美味,还有美味背后那份无往不至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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