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导演陈福黔 戏里看人生 剧中谱真情

陈福黔

陈福黔（左一）当演员时与四川人艺院院长席旦(中)、四川省剧协主席庞家声在剧组。

陈导的学生著名演员何音在陈福黔连续剧《潇潇石窟情》扮演女一号。

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陈智林(左)在陈导的电视连续剧中扮演角色。

叮当在陈导的《王保长新篇》中扮演重要角色。

何音（右）在《王保长新篇》中的剧照。

著名表演艺术家李保田(左)在看同班同学陈福黔导演的戏剧作品。

在四川，没有人不知道满嘴川普、诙谐幽默的影视剧《抓壮丁》的，也绝没有人不知道《抓壮丁》的主角王保长。2004年、2007年，陈福黔请来中戏老同学李保田，出演由他执导的电视剧《王保长新篇》和《王保长新篇2死去生来》，将这个可憎又有点可爱的“天下第一保”推向了全国。

除了“王保长”，陈福黔还执导了不少影视作品，《杨闇公》《江湖恩仇录》《绿茵姑娘》《山月儿》《华夏之灵》《都市俏辣妹》《鲜花盛开的村庄》《希望不流泪》等都出自他手。

现在回看这些电视剧，可谓实力派戏骨云集，李保田、张国立、邓婕、“武松”祝延平、“祁厅长”许亚军、翁虹等，都拍过陈福黔导演的戏。尤其是当今“霸屏”综艺节目的张国立，从1984年开始跟陈福黔合作，拍摄了《密码没有泄露》《死刑已经判决》《带刺的玫瑰》《桃花曲》等多部作品。

相比现在一些流量明星动辄一集几千万的天价片酬，30多年前张国立拍一集陈福黔的戏片酬多少？12月6日，陈福黔接受封面新闻、华西都市报记者采访，分享了他与这些老戏骨的拍摄故事。

壹 考演员 技能很多没信心

“父亲是军人出身，母亲是中国第一批时装模特，当时的西南排球队主力。”陈福黔就读的重庆人民小学，校长是邓小平夫人卓琳。“我小时候的生活非常优越，从没想过自己会搞艺术。”

陈福黔11岁时，9岁的弟弟跟随父亲在重庆大礼堂看了一场杂技表演。“弟弟回来就说他要学杂技，没多久就去了重庆杂技团。不久之后，姐姐又考入了重庆歌舞团学舞蹈。”这时候的陈福黔，仍没想过会和艺术产生关系。“我一门心思要考重点高中。”

15岁那年，正在上课的陈福黔看到有人从门缝盯着自己。“后来知道他就是峨眉电影厂人事科科长，来重庆招生。知道我姐姐和弟弟都在学艺术，就觉得我也有这个天分，让我去当电影演员。”那个年代，电影刚刚兴起，少年陈福黔也憧憬过自己的演员梦。“我拿不定主意，就问我爸爸。他很开明，说你自己决定。”

抱着试试的态度，陈福黔参加了峨影厂高级演员训练班的考试。“我穿了蓝色短裤、白衬衣，圆口布鞋，白袜子，还系了红领巾。结果到那儿一看，别人都比我大，都是西装革履并且气势非凡。一下就觉得自己完全考不起。”

因为“没信心”，轮到陈福黔考试时，他反而不紧张了。“我准备了一首诗朗诵，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很正能量。”诗朗诵之后，考官又问他其他才艺，“我会翻跟头。”说着，少年陈福黔还真翻了一个，让考官倍感兴趣。“又问我还会什么，我会说相声。”这段相声是陈福黔的原创作品，“甘蔗成林，鸭子成群，不用功学习……当时是5分制，甘蔗成林就是全是一分，鸭子成群就是全是二分……”

贰 爱话剧 《抓壮丁》里演《潘驼背》

这次招生考试，在少年陈福黔心中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过场”，“这个事儿就过了，完全没有寄希望。”直到接到录取通知书，15岁的他正式考进峨影厂高级演员训练班。“1959年，从重庆来到了成都盐道街3号，这里是省文化厅所在地。”因正逢困难时期，各方面都比较紧张，峨影厂暂时不上马，陈福黔和其他同学一起，被分派到四川省戏剧学校学戏剧表演。

“声乐形体、台词表演，完全进入戏剧学习状态。”陈福黔笑言，“如果最开始让我去考话剧演员，我绝对不去考，当时只看过一部话剧，完全没概念，觉得电影演员更好。”可越学习戏剧，陈福黔越喜欢，成绩也越来越拔尖。“学校有朗诵都有我，外宾来学校参观也必有我表演展示。学校演话剧版的《柜中缘》，里面主角‘淘气’，就是为我专门定制的。”

后来，话剧《抓壮丁》重排，陈福黔在200多位学生中被选中，宣布他出演“潘驼背”。全校同学顿时哄堂大笑，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王保长”。少年陈福黔想不到，长大之后的自己会把“王保长”搬上电视荧屏并推向全国。

毕业大戏

促成鲍国安拿下《曹操》

在四川省戏剧学校学戏剧表演的陈福黔，一边学习一边到农村演出。《抓壮丁》《八二六前夜》《红缨歌》等，都是他们的巡演剧目。“我们从成都出发，到遂宁、南充等各个县去演出。那时候都是义务演出。”

参加巡演那段时间，陈福黔正值生长发育期，所以他最大的感受就是“饿”。“我们一个月30斤粮食，吃得饱，但是没有油、肉，饿得一塌糊涂。”有一天在外巡演，他突然接到母亲的挂号信，“一般的信是8分，挂号信2毛，还以为家里有什么事呢！”急忙打开信封，里面是母亲省下来的一斤粮票和6元现金。“我拿着就买了一盒点心，5个，一口气全部吃完了！”尽管生活贫困，但陈福黔没有放松学习。

到了1963年，18岁的陈福黔被分配到了四川省人民艺术剧院。“当时200多人，60%-70%的人被分到了各地市州。我被分派到演员队，经常到各个地方演出，光是仁寿就待了大半年。”

1976年以后，因业务能力过硬，陈福黔从演员被提拔为导演助理，同时负责舞台监督等工作。这期间，他的编讲故事能力、构思能力和编导能力都得到了锻炼和提升。1978年，中戏到成都招生，四川人艺推荐了陈福黔。“当时四川只招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剧校同学查丽芳。”

招生考试上，陈福黔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讲述了一个虚实结合的故事。“把考官都讲糊涂了，直问我是不是真的。”打动了主考老师，陈福黔编讲故事的能力也得到了认可，很快，他就接到了中戏导演系的录取通知书。

“我们班有五六十个人，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年龄最大的同学有50多岁了，比老师年龄还大。有的甚至孙子都有了，满头白发，仍像年轻人一样努力学习。我也很珍惜，从来没有那么刻苦过。”陈福黔说，大学四年，没有节假日，到周末全到图书馆学习，或教室排练。

中戏学习，陈福黔感触颇多。“我到了大学才真正感受到老师多么认真、呕心沥血地把知识传给我们，可以说是废寝忘食。”但在当时，中戏的排练场地只有四楼小礼堂，“这个班排演了节目，其他班已经在排队等了。有时候，老师给我们排完小品或者片段，都到凌晨一两点了，还得顶着凛冽的寒风骑自行车回家。”

陈福黔同班同学中，基本都是演员出身，像《三国演义》中曹操的扮演者鲍国安；凭借《宰相刘罗锅》《神医喜来乐》等为观众熟知的李保田；《人民的名义》里祁同伟的扮演者许亚军等。

“我们班里，李保田光彩照人，演技非常好，他包演了小班的男主角，11个小品，他演10个，剩下一个他是导演不能上角色。大家的毕业大戏都想找他主演。”陈福黔的毕业大戏片段却选了鲍国安，“他演岳飞。”陈福黔有很多导演创意，作品最后，岳飞冤死风波亭一段戏，，陈福黔把时间设置在除夕夜，配以爆竹声的设计，震撼了全场的老师同学观众。

“因为我这个戏，鲍国安成了我们的毕业剧目——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之一的《马克白斯》男主角。这个戏吸引了不少人来观看，北京人艺、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全来了。鲍国安为什么能演曹操？是因为‘岳飞’，是因为‘马克白斯’，之后才有了《三国演义》的曹操、《鸦片战争》里的林则徐，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

排戏补助 九个月七十二块五

1981年，陈福黔从中戏导演系毕业了。回到四川，他被四川人艺领导委以重任——担任四川人艺进京的重点剧目四幕喜剧《赵钱孙李》的执行导演。“这个戏是院长栗茂章编剧，调集了四川人艺最棒的老中青演员来演。”

排演这部话剧适逢寒冬，为了构思导演阐述，陈福黔硬是加班熬夜一个月。当时没空调，他脚上长了一串冻疮，又疼又痒，所幸排演成功。《赵钱孙李》是歌颂农村家庭承包制的，由于紧扣时代的脉搏，因此得令马上赴京演出。

导演系的同学们都夸陈福黔运气好，因为他执导的第一个作品创了三个“第一”：第一个带戏进京，第一个进中南海演出，第一个受到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和鼓励。“在当时，文华奖、梅花奖、金鸡奖等众多国家奖项都还没有，文化部却破例给《赵钱孙李》颁了大奖——文化部农村优秀剧目奖。”

后来，该话剧还拍成了同名电影。“我并没有把这个当成好大的事情，因为我认定话剧和影视要同时起步。”1982年，小有名气的陈福黔被重庆电视台请去导演反映青年工人寻觅成长之路的电视剧《觅路》。

这部电视剧时长90分钟，相当于一部电影的篇幅，陈福黔是导演，也是编剧之一。因为是导演的第一部电视剧，陈福黔非常重视这部剧的拍摄。电视剧开机之前，陈福黔特意回到母校选演员。“男一号我找的陈道明，我们同届不同班。那时候他还没演过电视剧。正摆得热闹，合同都要签了，杜宪哭着跑了过来。当时他俩谈恋爱，杜宪父母不同意，陈道明这个时候肯定不能离开北京。”后来陈福黔又找上了陈宝国和赵奎娥。“当时陈宝国只演了《赤橙黄绿青蓝紫》，赵奎娥是第一次演电视剧。她说一定弄好，所有服装自己带着。”

正商量细节的陈福黔，这时却接到了制片主任的电话：“女一号不用选了，领导已经选好了，火车上的播音员演女主角。”尽管争取再争取，但终归只能屈服：“哎，我的第一部电视剧彻底砸了，就砸在女演员身上。”幸好，这部戏里还有他的中戏小同学许亚军，《人民的名义》中祁同伟的扮演者。“他当时十八岁，这个剧中只有他演的人物能看。”

值得回味的是，陈福黔在这部戏干了整整九个月，既是编剧又是导演，他获得的全部报酬是72元5角。“电视台领导认为你是国家干部（时任四川人艺导演），已经领了国家的工资，怎么还能领什么稿酬劳务。电视台很大方地把我有多少顿饭没吃，全部准确地记载下来，发给我的72元5角是9个月里的伙食补助。”

封面新闻记者荀超摄影关天舜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名家简介|

陈福黔，1944年出生于贵阳。1981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国家一级导演。执导话剧《赵钱孙李》《棠棣之花》《绝对信号》《爱的力量》《女公民肖哈来》，执导电视剧《同一片蓝天》《杨闇公》《江湖恩仇录》《死刑已经判决》《带刺的玫瑰》《绿茵姑娘》《山月儿》《密码没有泄露》《华夏之灵》《都市俏辣妹》《抓壮丁·王保长新篇》、《希望不流泪》《鲜花盛开的村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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