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秋天

我的故乡在北川羌族自治县漩坪乡，“5·12”特大地震后，那里成了泽国，我不得不离开世外桃源般的羌乡，我生活了三十九年的故乡。

辗转迁居城市后，我很难看见秋天的景象，感受不到秋天的气息，听不见秋声，哪怕是在这座城市的边缘，也嗅不到秋天的气味。

秋天是最适合沉思的季节。独居城市一隅的我，见不着“晴空一鹤排云上”，更别提“无边落木萧萧下”了，会逐渐将秋天遗忘的。那时，我的心儿，又该到何处去安放呢？

倘若置身在那美丽的羌乡，秋天却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故乡的秋天，树叶黄的黄，赤的赤，随风飘转着，惬意地跳着桑巴舞。故乡的秋更是专属羌寨的一方绣花罗帕，上面的每一根丝线都饱满分明，呼之欲出。

故乡的秋天，是悄悄躲在某些角落，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慢慢铺陈的。沿着长满狗尾巴草和开满蒲公英花的小径，摆脱荨麻和野藤的纠缠，小心穿过野蔷薇和刺龙苞的枝条，就可以品尝秋天了。

秋阳高照下，故乡的山野里，一头牛俯卧在草丛中，牛头高昂，时不时地反刍，仿佛在默念着什么，旁边一群羊儿悠然自得地寻觅着野草，放牧的羌族小姑娘身着鲜艳的绣花衣衫，用宁静的眸子守候着，突然一阵山风掠过草地，顿显“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稍远处，有秋蝉唱晚、蟋蟀鸣寒、鸟儿忙着筑巢，大树上的枯枝晃悠悠地掉下，惊跑正在树下觅食的野兔，三蹿两奔地不见了。

故乡的秋天，飘香的野枣正当时，不怕它浑身是刺，摘几颗尝尝，甜透心扉。高高的酸枣树上一抹金黄，轻轻触动一下树干，熟透了的酸枣就纷纷掉下来了，你就在草丛中翻寻惊喜吧。还有许许多多无名，但又诱人的果实，红红的、黄黄的挂满了枝头，鲜美欲滴，看上几眼就能醉人的呀。

站在山坡上，极目远眺：秋天在眼里，秋天在怀中，秋天在心上，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如果走累了，找一处厚实的野草躺下，草已枯黄，但馨香迷人。近旁的一丛野菊，清香无比，每一朵花都带着感激和期盼的神色，迎风招摇。缕缕秋阳从密密的树梢中穿透过来，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极力渲染着秋的色彩。闭上眼，体验这经过阳光洗涤的秋天的味道，觉得温和又恬淡，使人清醒，让人心清魂静。

故乡的秋天是朴素的，也是真实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自然。那是阅尽尘世百态之后，归于淡泊的一种超然……

周永珩（绵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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