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白果树叶子

午后，太阳依旧高挂天际，偶尔一阵清风成了最惬意的抚摸，它走过茂密的树林，跨过高大的山川，与游鱼打趣，和白云低语。亦留恋过那斑白的青丝，带走了一丝孤单，沉淀着一份想念。日子从指尖流逝，只有树叶挽留风的脚步，风也只为它停留。

阳光下坐着的老妇，那霜雪般的身体，在阳光下模糊不清，却又似松柏一般坚韧，挺立地坐着，花白的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树影落下斑驳的影子，头发上竟泛着淡淡的金色。她是村里最长寿的老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月又二十四天，她就迎来自己90岁大寿。为此，那个男人天天盘算着，筹划着。虽然不到四十的他被别人认为是她捡来的，他却不甚在意，因为他似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件事的真假。

那天，他与身边的女人放假。他们早早的来到了后院，那个有棵白果树的地方。女人一边走，一边打趣地道了些往事，说她第一次见他时，他蹲在这院门前，捧着碗白饭，见了她就猛向嘴里塞，好似怕人夺了去。她笑得欢，他却红了脸，慌忙插话。如果他们留意的话，也许会发现白果树下那双凹陷下去的眼睛在灰色中竟泛了点点亮光，好像她仍能看见那正恼羞样的人。

和往常一样，他来到那棵白果树下，开始为她打理，一件一件地穿衣。这可是个技巧活，女人就做不来这个事儿。虽然已是初夏，他却一点也不敢马虎。她曾经吵过要去掉一层的，那还是很多年前了。她瞒着他使尽全身力气去了一件，却不曾想这天不尽人愿，淋了点雨，当晚她便发了烧。因着年龄，镇上的医生不敢看诊，加上那时并没有这条水泥路，他就背着她起起伏伏几十里山路，把她送到医院。那几周的消耗使他之后忙活了近一年，以至于她再也不敢随意脱衣，一定要等他过来为她脱，为她穿。那天，他做了白粥。因她有高血压，药必须天天吃，他就换着花样哄她，一勺勺喂给她，还不忘邀功。每次，只要天气好，她就会待在白果树下，等他回来。

头两年出了事后，大家让他给她做根手杖。他就用白果树上的一段加工成了手杖。现在那手杖仍留下了，是他扔了却又花了一夜工夫找回的。手杖虽然已经破旧了，但握手的那头却异常光滑温润，一点不会扎手。现在，它斜斜的靠在白果树的树干上。那棵白果树是他们一起种下的，本是已见了死气，不曾想来年的春天它又硬顶破了土层，如今居然枝繁叶茂，挺拔粗壮。

现在又到了秋天，那泛黄的叶子片片飘落。却再没有一双手掌将它们金黄的身子抚摸。树下的木椅仍在，可上面的软布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在每一个思家的日子，我会掀开枕下的本子，将里面泛黄的身子捧在手心，静静的,在无声的夜晚听它述说着他们的故事。

绵阳三中 何晶晶指导教师 朱 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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