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成为当代李白？——首届“李白诗歌奖”印象

□ 王学东

环视当今中国诗坛，各类诗歌奖项繁多，而且论资历、论影响比“李白诗歌奖”优胜者也多。然而尽管如此，以“李白”来命名的这一诗歌奖，却绽放出一种极为特别的视野，在中国当代诗歌发展过程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和意义。

由中国诗歌学会、绵阳市李白诗歌协会主办的“李白诗歌奖”，不仅仅是一种诗歌的奖项，更是在向整个中国社会发出一声强劲呐喊，“谁能成为当代李白？”质言之，“李白诗歌奖”，就是在为中国当代诗歌振臂一呼：呼唤中国诗歌的当代李白，找寻中国诗歌的当代李白，创造中国诗歌的当代李白。而首届李白诗歌奖的几位诗人里，被诗歌界誉为“诗魔”的洛夫或许就是“当代李白”。同样，被提名的“第三代代表”于坚，知识分子写作的代表西川、欧阳江河、杨炼，以及“新边塞诗人”代表沈苇也可能就是当代李白。由此，“李白诗歌奖”是站立在以李白为代表的中国诗歌传统的背景之下，一方面仰望着博大的中国古典诗歌，与整个中国诗歌传统对话。另一方面是与整个中国古典诗歌传统对峙，以确立中国诗歌的“当代李白”，以熔铸当代诗歌的耀眼辉光。

然而，“李白诗歌奖”并非是简单地向李白致敬，也并非简单地对比谁更像李白？甚至又不是在寻找谁是当代李白。“李白诗歌奖”还有一个带有宏大思想视野的“天问”，我们为什么要借助李白来谈论诗歌？我们为什么要借助李白来为当代诗人加冕？

确切地说，我们借助李白，正是因为当前的我们是如此的需要诗歌，也是如此的需要一种诗性精神。整个20世纪“现代性危机”深深地击中了我们的灵魂和生活，依然成为我们生存的一种基本状态。借助李白，正是因为李白本身就是诗歌、诗歌精神的代名词，是李白再次让我们看到了生命超越、升腾的可能。洛夫、于坚、西川、沈苇、欧阳江河、杨炼，正是“首届李白诗歌奖”推举出来的“当代李白”，他们都有着我们所需要的“李白性”，或者说诗歌精神。他们的诗歌关注超越了肉体的精神存在，探寻超越了时空限制的永恒存在，均有着对超越人的绝对主体、绝对精神的追求。这次“李白诗歌奖”的获奖诗人们，他们让我们看到了诗歌本身，看到了诗性精神在大地上飞跃。“李白诗歌奖”及其“当代李白们”，正是在大地沉沦之时，引领我们一起在向诗性高地挺进，一起向诗性精神致敬！

同样，“李白诗歌奖”也是对“当代李白”李白式张扬的个性、叛逆的灵魂高歌。个性的彰显，追求个人的自由，昭然每一个具体的人，重视每一个具体的人的生存和发展，不仅是诗性精神的坚实底盘，而且更是当代人奔腾的渴望！被贺知章誉为“谪仙”的李白，为我们洞开了一道开往“绝对自由”的通天大道。李白在超然独立、粲然叛逆的个人世界中，歌唱出了酣畅淋漓的生命之音。而这次推出的几位诗人，都堪称特立独行的精神界之战士！他们一首一首的诗歌就是一次一次个体燃烧起来的放肆火焰，他们在诗歌中挺立起一个个强大的个体精神世界。这些“当代李白们”发出个体精神震荡山峦的雄声，让我们看到了当代诗人无反顾地在“个人”之路上轰轰地向前推进。

“李白诗歌奖”，还是在回应我们需要怎样的诗歌这一诗歌焦虑问题，力图让这些“当代李白们”塑造中国当代诗歌的基本标杆。李白的诗具有“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伟力。而这次获奖的“当代李白们”，他们都确立了“复杂性”“综合性”的诗学倾向。他们不仅强调对当下生活、当代社会语境、当代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中的“个人性”的深刻把握，而且还在叙事和戏剧等多方面的开掘中，将日常生命体验与广博学识交织、渗透，展现出了惊人的个人修辞能力。因此，在他们的诗歌作品中，当代社会的各种细节和情节被刻绘和保存，彻底提升了“日常生活”的质量和高度，投射出强烈的历史关怀和人文关怀，呈现出“复杂性”和“综合性”的生气与活力。“当代李白们”，不仅扩大了诗歌的表现力，形成了一种成熟的、开阔的写作境界。而且在他们的诗歌中，人的价值被重新发现和审理，人本身无限的丰富性和复杂性被绽放出来。洛夫等当代诗人，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当代诗歌复杂的技艺特征，也让我看到了“李白诗歌奖”一种鲜明的构建“综合诗学”的雄心和野心。

由此，在首届“李白歌诗奖”发出的“谁能成为当代李白”的呐喊声中，获奖诗人洛夫、于坚、西川、沈苇、欧阳江河、杨炼，让我们看到了“当代李白”的可能。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如果更能通过这些“当代李白们”，为当代人挺立起自由而独立的精神，熔铸出博大而超越灵魂，为当代诗歌筑建起新的审美范式，那李白诗歌奖将在浩瀚的历史中释放出更为璀璨的光芒。（因版面所限，本文有删节）

（作者系文学博士，西华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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