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很长时间里中国先秦时期记载的远古事件总被神秘化

过去很长时间里，中国先秦时期记载的远古事件总被神秘化，河图洛书就被想象并附会出很多说法。一会儿是“伏羲德合天下，天应以鸟兽文章， 地应以河图洛书， 乃则之以作《易》”，一会儿是“龙图出河，龟书出洛，赤文篆字，以授轩辕”，一会儿是尧“修坛于河、洛……龙马衔甲赤文，绿龟临坛而止，吐甲图而去”；到宋代，陈抟老祖还画出了“河图洛书”，把若干组表示数字的图形排列成阵， 在 “龙马”和“神龟” 身上各画一幅图案， 神秘之上更添玄妙，令人浮想联翩，迷惑复还着迷。

其实，古人的想法很简单朴素，古人的表达也简单粗略。剥去各种记叙所渲染的神秘色彩，不难看出远古事件的概貌。《周易·系辞上》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礼记·礼运》讲：“河出马图”，《宋书·符瑞志》 载：“汤东至洛，观尧坛，有黑龟，并赤文成字”，这些记叙就比较靠谱。它们陈述了一个基本事实：商汤时期前后， 在今河南西部黄河及其支流洛河沿岸，出现了刻画在龟甲马骨上的文字———这不就是甲骨文吗？

古人思维的简单直接，也表现在对山川河流的命名上。洛河之所以叫洛河，是因为“各”不仅是“洛”的声符，也是“洛”的义符，而“各”具有支系的含义，“洛”的本义就是支流。无独有偶， 山西境内黄河最大的支流叫作汾河，“分”也是“汾”的义符，汾河也是直接用表示分支的字命名。这些黄河支流抢先占用了表示分支的名字，表明它们汇入黄河之处就在华夏文字发源地附近，有近水楼台之利。

虽然远古先民的思维简单，但发明文字这件事却非常非常不简单。 后人惊叹文字的神奇，有意无意间将文字及其相关的一切神秘化、 神圣化，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发明文字的人被尊为圣人，一点都不过分，因为“圣”本身就有智慧的意思。发源文字的洛河一定很有灵气，便被神化为一位绝色美女，美得令曹子建“怅盘桓而不能去”———美妙绝伦的汉字， 当然须由洛神这样的美人孕育！

神思奇想让文学艺术异彩纷呈。 与此同时，古人思维的简单直观， 也从另一渠道承袭下来。洛水是河水的支流，伊水又是洛水的支流，过去人们就借用这种形态来代表大家庭中某些成员的身份：主流河水是正房，支流洛水是二房，更小的支流伊水是三房。 南充人把日常生活中偏房“伊洛”们的抱怨、牢骚叫做“伊洛话”，就是取其“非主流”之意：说话者的身份地位“非主流”，说话的内容和方式也“非主流”。有人把它写作“衣禄话”， 除了表达利益诉求外别无意趣， 似不可取。

回头一看，方才讲罢《洛神赋》，马上就说“伊洛话”，实在有点煞风景。不过，想想甲骨文在近代被发现前，人们拿“龙骨”作药材，神圣的河图洛书被放在砂锅里煎熬，这就算不得啥了。文化之河流淌千年，有鱼有虾，有泥有沙，也由不得人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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