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川剧

邓训晶（四川隆昌）

舞台，帷幕，铿锵的锣鼓声，一场川剧折子戏就要闪亮登场了。我坐在剧院里，按捺不住激动，引颈张望。

这久违了的川剧唱腔，我从小就耳熟能详的锣鼓声，一声高亢嘹亮的领腔，把我带回上世纪60年代，那时没有电视，人们大部分娱乐就是看川剧。

在我周围全是喜欢川剧的人，我的父亲很喜爱，时不时都会唱几句，高兴时唱“兄送贤弟到青松，一对白鹤闹哄哄；两个毛色都一样，不知哪个是雌雄……”生气时唱“捉马贼，高声骂，千刀砍，万刀杀……”惹妈妈生气了，会学着戏里叫“娘子，息怒”，常常让妈妈破涕为笑。

我的邻居胡大哥，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川剧迷。那时我们小镇有个川剧团，胡大哥是台柱子，生旦净末丑，川剧的所有行当都会，念唱做打样样精通。他和几个票友一有时间就聚在一起，分角色坐唱，自娱自乐。有了新剧本，就要连夜抄下来，找票友们排练，川剧已经渗透到了他们骨子里。

我是看着川剧长大的。小时候，我家旁边就是戏楼，只要有戏，大人就会搬上凳子去看。看不懂的我们就在剧场里疯跑，只要我们不给他们添麻烦，大人们任凭我们怎么玩。后来慢慢听惯了，就开始喜欢川剧了，坐下来和大人一起看。

记不清是哪出戏了，内容还依稀记得，说的是有一年发大水，洪水冲走了儿子，母亲一路寻亲无果。十几年后，逃荒路上遇见一青年像她的儿子，就旁敲侧击询问，看见青年手上的胎记，认出了是自己的儿子，母子抱头痛哭，年幼的我还跟着潸然泪下。

“苦啊……”一声高亢的帮腔，把我拉回到现实，台上正在演《三家店》，这是一出经典折子戏，它运用低回婉转，如行云流水般的帮腔，介绍了马氏的孤独和对青年才俊的爱慕。

帮腔是其他剧种没有的一种唱腔，它是川剧高腔中最有特色的一部分。它起腔定调，代替剧中人讲话，反映不便启齿又不能不说的内心独白。抒发人物内在感情和对环境的描写，以第三人称的身份对事件、人物作出评价等多种功能。帮腔由幕后鼓师领帮，众乐手齐唱，渲染烘托气氛，让情节达到高潮。川剧的锣鼓在戏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常用的有小鼓、堂鼓、大锣、大钹、小锣，演唱时，各种乐器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贯穿其间，使念唱做打有机结合，形成川剧独有的艺术风格。台上俊俏的马氏，正在锣鼓的伴奏下挑逗玉树临风的狄仁杰，引起台下的老戏迷和老票友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大幕徐徐拉拢，我们还舍不得离开。那声声锣鼓，优美的唱腔，热情的观众，诠释了川剧在戏迷心中的地位。

是啊，川剧，早在唐朝就有“蜀戏冠天下”之说。它的剧目繁多，它的妙语连珠，它的锣鼓琴乐，它的台步舞姿，它的变脸、喷火、水袖，它浓郁的地方特色，都独树一帜，它不愧是中国戏曲宝库中一颗光彩照人的璀璨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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